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黎世的夜
“好的！”安然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苗苗：“他和我一起！”
“当然，我们已经安排好儿童服务！”
她抱着苗苗坐进商务车，车窗外是安静整洁的街道，苏黎世的秋天要比巴黎冷些，街边的梧桐叶泛着金黄，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干净得像画。
抵达酒店后，她把苗苗交给酒店临时安排的儿童看护人员，嘱咐了好几遍，才上楼换衣准备见面。
晚宴定在一家私.密的湖畔会所，只有七八位与会者，除了G品牌的创始人，还有几位欧洲高端买手圈的头部人物。
安然换了一件极简风格的墨绿色连衣裙，妆容清透，整个人落落大方，带着她一贯的沉稳气场。
席间她没有太多多余的寒暄，只是耐心倾听，偶尔简洁回应。
她明白自己现在处在什么阶段，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该克制。
G品牌的创始人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人，法语和英文交错着说，谈吐幽默，对她的设计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你的作品让我看到东方设计里的控制力和节制美感，这很罕见！”
安然谦逊地回了一句：“谢谢您，我也很欣赏贵品牌的结构主义表达！”
对方点头，举杯：“合作愉快！”
她举杯回应，视线平静。
晚宴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安然婉拒了送行的司机，自己走在湖边慢慢走了一段。
她戴着围巾，抱着臂膀，秋夜的风吹得有些冷，但她没有急着回酒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衍慈的消息。
【听说你今天在苏黎世！】
她看着这行字，没有动。
他总是这样，不在她眼前，但又什么都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回了两个字。
【嗯！】
半晌，他又发了一句。
【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安然盯着这句话，手指停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回。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的确，她现在确实很好，但那份“好”是咬着牙，一寸一寸走出来的。
是她一个人挺过无数个深夜抱着孩子流泪、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一个人不断证明自己的结果。
那不是他赐予的，是她活生生逼出来的。
她可以原谅，但不能遗忘。
回到酒店，苗苗已经睡下了。
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低头看着他沉睡的脸。
他睡得很沉，嘴角还含着一点奶香味。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宝贝，我们还要走更远的路！”
“妈妈会带你，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最美的风景！”
深夜，她坐在窗边，写下下一季度的策展计划。
她知道自己这一路才刚刚开始。
世界这么大，还有那么多城市、那么多文化、那么多可能性等着她去探索。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困在情感牢笼里不知所措的女人。
她是安然。
她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品牌，自己的节奏。
还有，她最最重要的依靠—苗苗。
她合上电脑，抬头看着窗外灯光点点的苏黎世夜景，轻轻地笑了。
未来还很长，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凌晨五点，苏黎世的天还没完全亮。
城市的轮廓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街道上没有什么车，连偶尔路过的行人也裹着厚重的大衣，低头赶路。
安然醒得很早。
她站在落地窗前，穿着薄羊毛的睡衣，抱着一杯温水，望着窗外一栋栋安静伫立的欧式建筑，眼神沉静。
身后的房间很安静，苗苗还睡着，呼吸轻浅而均匀。
她没有开灯，只让天边即将亮起的自然光缓缓洒进来。
昨天的一整天行程极其紧凑，和G品牌团队的晚宴、对接、技术层面的设计流程确认、定稿、签约，还有投资方提出的后期合作计划安排，让她几乎从早忙到晚。
但今天，她给自己留了一天空档。
她想带苗苗去湖边走一走，再带他去看看钟表博物馆，吃一顿热巧克力配奶酪焗土豆的小餐厅，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不是在赶路，不是匆匆忙忙的旅途中顺带安抚，而是真正地，好好陪他。
七点多，苗苗醒了。
他趴在床上，一边揉眼睛一边小声叫她：“妈妈……”
安然应了一声，坐在床边将他抱起来。
“今天我们去湖边坐船好不好？”
苗苗一下子清醒了，睁着亮亮的眼睛：“真的吗？坐真的船吗？”
“嗯！”安然亲了亲他：“还能喂天鹅！”
苗苗抱着她的脖子笑个不停，小脸上都是期待。
九点半，他们出现在苏黎世湖畔。
她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妆容淡到几乎看不出颜色，但整个人干净得仿佛从画里走出来。
苗苗戴着棕色小帽子和围巾，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举着面包片，兴奋地跑在她前面，不停地说：“妈妈你看，那只天鹅在游泳！它刚才跟我点头了！”
安然跟在他后头，一边笑一边拍照，给他每一个瞬间都留下影像。
他们在湖边喂了半个小时天鹅，又坐了观光船，绕着湖转了一圈。
阳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一片银白的粼粼波光，苗苗靠在她怀里小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你想来多久，就来多久！”
“真的？”
“真的！”安然搂紧他，轻声说：“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妈妈都会带你！”
下午，他们去了钟表博物馆。
苗苗站在各种精密零件前，仰着头看得目不转睛，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妈妈，这么多齿轮它们会不会吵架？”
“不会，它们一起转的时候，每一个都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那我和妈妈就是两个齿轮吗？”
安然怔了一下，低头看他，小家伙睁着眼，一脸认真的表情。
她的喉咙一紧，半晌才低声说：“是的，妈妈和你一起转，永远不分开！”
晚上回到酒店时，苗苗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
她把他洗干净，哄着睡下，自己也洗了个热水澡。
刚躺下准备歇口气，手机就响了。
是何曼曼的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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