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别遮遮掩掩
安然一边开免提一边擦头发：“怎么了？”
“我能不找你嘛？”何曼曼声音低着，但语速很快：“我刚收到消息，你这边签完的那个G品牌，国内有对家开始放风了，说他们在蹭你热度，说你的品牌是靠西方市场捧出来的噱头！”
安然皱眉：“谁放的？”
“不清楚，还没追上源头，但你先别急，我已经开始操作公关！”
“不用挡！”
“你说啥？”何曼曼一愣：“你疯了？你知道这话对你的品牌口碑杀伤力多大吗？”
“我说了，不用挡！”安然声音平静：“放他们说！”
“安然！”
“曼曼！”她语气不重，却很清楚：“我不怕争议。
我怕的是我们一直逃着走，被人推着走，风向稍微一动就赶紧跪下来解释！”
“我们不需要解释！”
“因为我们有作品！”
何曼曼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爆了句粗口：“好，你狠！”
“但你至少得让我发一个中立的稿子，澄清一下国际合约是我们主动推进，而不是被资本绑架！”
“可以，但别遮遮掩掩！”
“懂！”何曼曼说完又顿了一下：“你真的很不怕现在的傅衍慈会看这些？”
安然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他看不看都无所谓！”
“我做的是我自己要做的事！”
“不是为了他！”
挂掉电话后，她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两下，点开了微信。
那个置顶的名字，头像还是他早年那张.工作照，穿着白衬衫，眼神沉静。
她点进去，犹豫了几秒，没发消息，退出去。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了。
如果他看得懂，她不必说。
如果他看不懂，说了也没意义。
傅衍慈坐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没有离开。
桌上是厚厚一叠资料，是关于安然与G品牌签署合作协议后在各国媒体上的曝光统计。
他一页页翻着，每一页都在说：
她很好。
她越来越好。
她越来越远。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情报。
【傅先生，您吩咐的关于那家国内试图抹黑AR品牌的机构，我们已经锁定了幕后金主！】
【要不要处理？】
傅衍慈看着这行字，半晌，回复过去：
【不用！】
【她不需要我出手！】
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浮现她今天在湖边牵着苗苗的照片。
那画面他已经看了几十遍了。
苗苗笑得灿烂，她低头给他整理围巾，眉眼温柔，像是藏了一整个春天。
他将手机放到桌上，低声说了一句：
“安然……我真的是……错得太彻底了！”
凌晨三点，安然还没睡。
她坐在阳台，看着远处湖面被夜风吹得泛起点点波光，手机里跳出一条新邮件。
是一位来自纽约的策展人发来的邀约。
内容很诚恳，请她明年三月去纽约大学设计学院讲一场主题为《东方构思与当代设计语言融合》的公开课。
她没有立刻答复。
只是看着那封邮件，忽然感觉到某种久违的情绪翻涌。
曾经的她多渴望有这样的机会，多希望被世界看见。
而现在，她站在了自己曾经梦里都不敢想的地方。
可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因为她知道，这只是阶段的终点，不是人生的终点。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更高的山，更深的水。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夜快过去了，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她起身，推开落地窗，走回卧室，躺在苗苗旁边，将他抱进怀里。
孩子在梦里咕哝了一句：“妈妈……”
她轻轻回应：“妈妈在！”
不管未来如何。
她都会在。
天刚破晓，苏黎世的天空染上一抹浅金色的光，远山轮廓清晰，湖面平静如镜。
阳光从酒店的落地窗洒进来，洒在大理石地板上，也照亮了床上的母子二人。
苗苗醒得很早，他轻轻坐起来，小手揉着眼睛，带着刚睡醒的呆滞模样。
安然这时才睁眼，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做梦了吗？”她低声问。
苗苗靠在她怀里点头，声音糯糯的：“梦见我们去很高的山上，山上有好多星星！”
安然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那是你的愿望星，等你长大，妈妈带你去！”
他眨了眨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
苗苗抱紧她，小小的脑袋埋在她脖颈里蹭了蹭。
安然闭上眼，心里一片柔.软。
八点，安然带着苗苗吃完早餐后，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酒店。
行程已经安排妥当，今天下午要飞往北方的一座城市，继续参加一场中型展览，并见一位重要的海外合作人。
但临走之前，她还有一件私事要做。
上午十点，她带着苗苗，出现在苏黎世老城区一处不太起眼的小画廊。
这是她四年前来过的地方。
那年她还是设计圈里默默无闻的名字，为了在海外展会上占据一个展台的角落，她跟随一个龙国的小团体参展，花了所有的积蓄，住最便宜的旅店，吃最简单的面包。
而就是那一次，她在这家画廊里看到一位年迈女画家展出的一组作品。
全是素描，画的却是那些最平凡的街景、路人、小猫、秋叶、雨水……没有一幅是轰轰烈烈的场景，却每一笔都打在人心上。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个下午。
那天回酒店的路上，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能用最普通的线条，表达最深刻的东西！”
现在，她回来了。
她带着苗苗走进画廊，主人依然是那位女画家，头发已经全白，但精神依旧饱满。
“你来了！”女画家笑着看她。
“我还记得你，那个在画前站了四个小时的女孩！”
安然站在她面前，轻轻点头。
“我说过还会再来的！”
“这次不是来取经，而是来道谢！”
女画家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苗苗身上，又落回她脸上。
“你已经是别人仰望的角色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我不想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安然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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