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让苗苗戴上
那是他派人偷偷送给苗苗的，定制款，没有任何品牌标志，但材料和做工都是他亲自挑的。
他知道安然不会让苗苗戴上。
可他还是做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
可能只是想证明，自己还在。
还想做点什么，哪怕她永远不会再接受。
助理敲门进来时，他已经靠在椅子里坐了一夜。
“傅总，您要的文件我带来了。
还有……”助理犹豫了一下：“安小姐昨天去了慈善拍卖会！”
“嗯！”
“她拍下了一套珠宝原石，那个牌子好像是您之前推荐给她的……”
傅衍慈抬了抬眼皮，嗓音低哑得厉害：“她……还好吗？”
“她挺好！”助理小心翼翼地说：“看起来状态很好，媒体评价都很正面！”
傅衍慈点了点头，没说话。
助理退了出去。
他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
【你喜欢的那块粉色原石，我替你留了一块备用。
你……有空可以来取！】
输入完，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他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最终一字一句删掉了。
安然不是以前的安然了。
她不再需要他留下的余地，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好意就回头。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风。
晚上十点，傅衍慈坐在车里。
他让司机绕着安然的小区开了一圈又一圈。
他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远远看着那栋熟悉的楼。
她住在十五层，窗户朝南，每晚九点后客厅的灯会熄，十点半卧室会亮，苗苗有时候还会趴在窗台看星星。
他有一次在楼下看到苗苗伸手往天上指，嘴里说着什么。
那个小小的身影，让他忽然红了眼。
那是他的儿子。
可他连亲口叫一声“爸爸”的资格都没有。
安然并不知道这天晚上他在楼下。
她在卧室给苗苗讲完故事，刚要关灯，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是何曼曼。
【我今天遇到傅衍慈了！】
【他瘦了很多，眼神里都是死气！】
【他没有问我关于你的事，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活得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安然看了眼屏幕，良久，回了句：
【我知道！】
何曼曼：【你真的不会原谅他了吗？】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打下一行字：
【我原谅他了，但我不能回去！】
【我现在的生活，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
【我不能再把我自己，交出去！】
手机安静下来，她关了灯，侧身抱着苗苗，闭上眼。
外面风很大，窗户微微震动。
傅衍慈坐在车里，看着那盏逐渐熄灭的灯光，慢慢闭上眼。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但他不后悔。
如果还能选一次，他宁愿自己活在悔恨里。
也不愿她再被伤害一次。
第二天一早，安然带着苗苗去上学。
他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回头冲她喊：“妈妈，今天我们班要画‘我最爱的人’，我一定要画你！”
她笑着说：“那你要画得漂亮点哦！”
“我会的！”
她站在校门口目送他进去，一直等他走进教室才转身离开。
车上，她收到一个快递通知。
她没记得自己最近网购过什么。
快递员把盒子送到她手上，是个素净的小盒子，没有任何商标。
她打开，里面是一张卡片和一块粉色原石。
卡片上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你还喜欢它，但这一次，只给你，不打扰！】
落款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她把卡片收好，原石也收了，什么都没回。
她想，人生里有太多来不及的东西。
爱过，错过，就足够了。
有些人，不必告别。
就像风，曾经吹过你耳边，暖过你心房，就已经是一种完整。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毯上，温暖而明亮。
安然坐在沙发一角，捧着那块粉色原石看了许久，指腹一遍遍抚过那温润的表面，仿佛在触摸一段早已被时光尘封的记忆。
这块石头，是她最早开始设计首饰时收藏的原材料之一。
那时她刚起步，没有名气，没多少钱，常常在各类原石市场上淘便宜货。
有一次，她盯上了一块半透明的粉石英，带着细细的纹路，她特别喜欢那种近乎冰裂般的瑕疵。
傅衍慈陪她去了三次，每次她都站在那块原石前看很久，最后放弃了。
他一句话没说。
第四次，他直接把它买下送到她工作室，说：“你不是最喜欢它吗？我记得！”
她当时看着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一直以为，那时候他对她是真的。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把这块石头送回了她手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它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还惦记它。
可这一刻，她却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你想弥补什么呢，傅衍慈？”她轻声问自己。
客厅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
门铃忽然响起。
她收起原石，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何曼曼，手里拎着一堆资料袋，身后还跟着她那个永远看起来懒洋洋的小助理。
“我们进来啦？”何曼曼笑着举了举袋子：“工作室年终复盘报告，还有你那边巴黎和苏黎世两个项目的总结文件，全部汇总好了。
你要不要现在看？”
安然侧身让她们进来，顺手倒了两杯茶。
“你怎么亲自跑一趟？”她接过资料翻了一眼。
“顺便看看你！”何曼曼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瞄着她脸色：“你看起来……不太好！”
“昨天没怎么睡！”安然没有否认。
“傅衍慈又联系你了？”
安然没说话，只是把桌角的那个盒子推给她。
何曼曼打开一看，眉头立刻皱起来。
“我说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弥补！”安然说得轻描淡写：“只是补偿！”
“他是觉得他送一块石头你就能原谅他？这也太可笑了吧！”何曼曼忍不住冷笑：“当初你怀着苗苗一个人连个医院陪产的人都没有，现在想起来了？”
“他没说要我原谅！”
“那你……你心软了吗？”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我没有心软！”
“我只是……忽然发现，其实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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