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拒绝了他
他从没认真看过她的努力。
他那时候以为，只要他偶尔给点帮助，她就能站起来。
可她不是靠他站起来的。
她是靠自己熬过来的。
他坐在那里，翻开手册，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那张最后一页，是她手写的一行字：
【哪怕一无所有，也不能失去自己！】
他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她走后第三个月，他翻她的资料找到的。
那一刻他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
她曾经为他失去太多，甚至连自己都不剩了。
她用尽力气才把自己拼回来，现在怎么可能再交出去？
他从不是不懂，只是太晚了。
现在她在所有镜头里都冷静、沉稳、坚定，连哭都不哭了。
他不是不想挽回。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就像一个站在废墟里的人，看着自己曾经亲手毁掉的一切，再无力重建。
下午三点，巴黎展览馆外人声鼎沸。
AR品牌的定制展位在二层核心展厅，占据最优位置，媒体区域的灯光已经全部布好。
安然身穿纯白高领裙，头发高高挽起，耳侧挂着她亲手设计的《自语》系列新作。
她一走上台，所有闪光灯朝她聚集。
她不紧不慢地走向发言台，语速不快，声音却沉稳。
“大家好，我是安然！”
“这次展览不是为了重现过去，而是为了告别！”
“我的每一件作品，不再是关于痛苦的记录，而是从痛苦中抽离后的思考！”
“我不再做‘伤口的饰品’，我在做‘痊愈的痕迹’！”
台下掌声雷动。
她站在灯光下，目光清澈。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她也从不提起。
但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Mark坐在直播后台的屏幕前，看着她的身影。
他没来现场，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安静。
但他看着屏幕，眼眶一点点发红。
她真的做到了。
她曾说。
“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重新爱人了！”
他说。
“那我陪你不爱！”
她没答应。
但她留了他在身边。
他就知道，够了。
晚上十点，傅衍慈打开AR品牌的直播重播。
屏幕里的安然一字一句，说着告别和重生。
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麻。
他想起她曾经在家试稿失败后抱着草图纸坐在地上说。
“我是不是太差了？”
他头也没抬。
“你自己去看市场反馈！”
她安静地站起来，走进房间，没再出声。
现在想来，那一刻，她心里已经死了。
而他错过了救她的所有机会。
安然回到酒店时，已经凌晨。
她脱下高跟鞋，走进浴室洗了脸，水流冲下来的时候，她忽然红了眼眶。
不是因为悲伤。
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在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面前站直了腰。
她终于，不再是某个人的附属物，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她是安然。
她是她自己。
她放下了一切。
连爱，连恨。
全都不剩。
凌晨两点，巴黎的城市灯火依旧未熄。
安然坐在酒店房间的窗边，一身浴袍，头发还未完全干，湿.润地搭在肩头。
她没有开灯，只让那一束窗外透进来的夜光静静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点迷蒙的疲惫。
展览成功结束，她却没有任何庆祝的情绪。
身后那张柔.软的大床空空荡荡，铺着的白色被褥整洁得一丝未动。
桌上还有会议资料未翻，电话屏幕不时亮起，跳出一条又一条新闻推送—AR品牌首次进入欧洲珠宝定制展，反响热烈。
她没有点开。
媒体的追捧、同行的恭维、合作方的橄榄枝，全都涌得太快了。
她站在台上，站得笔直，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微笑，可内心却像一块干裂的地面，被掌声砸得隐隐发疼。
她从未为成为“成功”的象征而活。
她只是想好好地，完整地，把自己从过去那个被践踏的人生里，一步一步拉回来。
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了一眼，是Mark。
【睡了吗？】
她没回。
又过了两分钟，又来一条。
【刚才直播我看了，你很好。
真的！】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闭了闭眼。
好像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有片刻放松的感觉。
哪怕她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不会逼她回应。
他就那样，静静地在。
可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她才更不敢靠近。
她怕她给不了。
怕她一旦松口，就会把对方拉进她的风暴中心，而她现在的人生，已经不允许再有风暴了。
她起身，走进浴室，用冷水拍了拍脸，然后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忽然低声说：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镜子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唇，拿毛巾擦干水迹，正准备走回房间，手机再次响起。
不是Mark。
是傅衍慈。
她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几秒后，还是接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你今天很漂亮！”
她没出声。
“我看了整个展！”他声音低沉，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终于原谅我了！”
“没有！”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我知道！”他苦笑。
“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
“那现在你听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今天站在屏幕前，看着你穿着那件白裙，忽然很想回到三年前。
哪怕只回去一天，让我多陪你说一句话！”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对我来说有！”
“傅衍慈，你说你后悔，可你知不知道你后悔得太轻了！”
他沉默。
“你说你想回到过去，可我在过去等你那么久，你一次都没来！”
“你说你看见我站在台上觉得我终于好了，可我是在你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熬过来的！”
“你没参与我的伤，就别试图参与我的痊愈！”
那头安静了很久。
她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可他忽然低低地开口。
“你还在恨我吗？”
“我没有力气恨你了！”
“那你能不能……不要连想起我，都带着那么明显的拒绝？”
“你怕我连回忆都不肯留给你？”
“是！”
“可惜了！”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冷。
“我最不想记住的，就是你！”
他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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