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城东的晚霞将整条街道染成了金红色。沈若兰站在城东茶楼前,抬头看了看这座颇有些年头的二层木质建筑,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这家茶楼虽不起眼,却是上海滩商人们常来谈事的地方,私密性极好,也是程远山过去谈生意的常去之所。
"夫人,要我一起进去吗?"张妈站在一旁,担忧地问道。
沈若兰摇摇头,"你在外面等着就好。"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挺直腰背,迈步走入茶楼。
一楼大厅人声鼎沸,茶香四溢,茶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谈笑风生,或低声密语。沈若兰绕过人群,径直走向二楼。
"这位太太,二楼是雅间,需要预订的。"伙计连忙拦住她。
沈若兰淡然一笑,"我是来见程先生的。"
伙计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哈腰,"原来是程太太,程先生已经在甲字号雅间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沈若兰跟随伙计上了二楼,走到尽头的一间雅室前。伙计轻轻叩门,里面传来程远山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沈若兰看到程远山正坐在窗边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给整个雅间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夫君。"沈若兰向程远山行了一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程远山看了她一眼,示意伙计上茶,然后等伙计退下,才开口道:"最近宋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沈若兰点点头,"听说宋小姐被萧家退婚了。"
程远山冷笑一声,"不只是退婚那么简单。萧景深公开宣布与一位名叫林雅诗的华侨女子订婚,这对宋家来说,无异于当众打脸。"
沈若兰心中一惊,没想到程远山提到的正是今天刚刚在绣坊遇到的那位林小姐。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萧家为何如此决绝?"
程远山抿了一口茶,"表面上看是萧景深与那林雅诗两情相悦,不愿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但实际上,背后另有玄机。"他压低声音,"据我所知,萧家已经与南方政府达成了合作,而宋家一直是站在北方的。两家的利益冲突,才是婚事告吹的真正原因。"
沈若兰若有所思,"怪不得宋老爷子会如此动怒。"
程远山点点头,"目前上海滩的局势很微妙。北方的杨军长虽有军事实力,但南方政府掌握着经济命脉。各大家族都在暗中选边站,现在大致分成了三派:支持北方的以宋家为首,支持南方的以萧家为代表,还有一些家族选择保持中立,比如周家。"
沈若兰听着程远山的分析,心中开始明白他为何要在外面与自己会面了。恐怕是有些话不方便在家中说。
"宋老爷子的寿宴,现在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舞台。"程远山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不仅要送贺寿图,还要参加寿宴上的艺术沙龙?"
沈若兰心中一惊,没想到程远山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他对自己的监视比想象中还要严密。"是林雅诗小姐今天来绣坊,提到了这件事。"她如实相告,知道隐瞒只会引起程远山更大的怀疑。
程远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林雅诗?她去了你的绣坊?"
沈若兰点头,"是的,她说对我的绣品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融合了东西方元素的作品。"
程远山思索片刻,突然说道:"这倒是个机会。"
沈若兰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机会?"
程远山放下茶杯,直视沈若兰的眼睛,"若兰,我今天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沈若兰心中一紧,但面上不露分毫,"夫君请讲。"
程远山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与杨军长的合作项目,需要一些特殊的渠道,而你的绣坊,恰好可以提供这样的渠道。"
沈若兰惊讶地看着程远山,"我的绣坊?"
程远山点头,"是的。你的绣坊位于法租界,不受中国法律的完全管辖,而且你与周家有合作,又即将参加宋老爷子的寿宴,这些都是很好的掩护。"
沈若兰终于明白了程远山的意图,"夫君是想通过我的绣坊,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程远山摇头,"不是见不得光,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渠道。"他看着沈若兰的眼睛,"若兰,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也尊重你的这种想法。但作为夫妻,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共同为家族的未来打拼。"
沈若兰沉默片刻,心中思绪万千。程远山此次找她,明显是想利用她的绣坊来为他与杨军长的计划提供掩护。这样一来,如果事情败露,绣坊和她将成为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夫君,我不明白你与杨军长到底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一旦涉及到军政,危险就在所难免。"沈若兰直视程远山的眼睛,"我还有女儿要抚养,不能冒这个险。"
程远山的目光变得冷峻,"若兰,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会有一个叫做王明的人去绣坊,他会负责具体的事宜,你只需要配合他就好。"
沈若兰心中一冷,没想到程远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如果我不配合呢?"
程远山冷笑一声,"那你的绣坊就不用开了。别忘了,那是周家的产业,我只需要一句话,周家就会立刻与你划清界限。"
沈若兰不由得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但她的面上依旧平静,"夫君,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我的绣坊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人生意,何必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去?"
程远山的神情稍稍缓和,"若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危险。相反,如果成功了,我们程家在上海滩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到时候你想开多少家绣坊都没问题。"
沈若兰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程远山,只能暂时妥协,"那夫君能告诉我,具体要做什么吗?"
程远山摇头,"具体的事情,王明会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仅是对我,对你也是。"
沈若兰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程远山满意地点点头,"宋老爷子的寿宴还是要去的,艺术沙龙也要参加。这是个很好的掩护,也是扩大你绣坊影响力的机会。"他顿了顿,"尤其是那个林雅诗,你要多接触。她现在是萧家的准儿媳,与她搞好关系,对我们很有帮助。"
沈若兰点头应允,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程远山显然已经将她和绣坊视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她别无选择,只能暂时顺从。
谈完正事,程远山的态度明显轻松了许多,他甚至难得地关心了一下沈若兰的近况和女儿的成长。但沈若兰心中明白,这不过是程远山的缓兵之计,为的是让她放松警惕,更好地配合他的计划。
告别时,程远山叮嘱道:"这次谈话的内容,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妈。"
沈若兰点头答应,然后目送程远山离开茶楼。
走出茶楼,夜色已经笼罩了上海滩。沈若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拂过脸庞,心中的思绪渐渐清晰。
"夫人,谈得如何?"张妈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沈若兰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一些家常事。"她顿了顿,"张妈,明天会有一个叫王明的人来绣坊,你到时候多留意一下。"
张妈点点头,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她跟了沈若兰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回到家中,沈若兰独自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程远山的要求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配合,她和绣坊可能会陷入危险;如果拒绝,绣坊可能会立刻关门大吉。
最令她担忧的是,程远山明显已经深入地卷入了军政争斗,这对一个商人来说,无疑是在走钢丝。一旦失足,不仅是他,整个程家都可能会遭殃。
沈若兰轻轻走到女儿的床前,看着熟睡中的沈清韵,心中涌起一股坚定。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她都必须为女儿铺好一条安全的路。
第二天一早,沈若兰就前往绣坊。她特意比往常来得早一些,想要在那个神秘的王明到来之前,先了解一下绣坊的情况。
刚进店门,李掌柜就匆匆迎了上来,"夫人,有个好消息!"
沈若兰挑眉,"什么好消息?"
李掌柜兴奋地说道:"昨天下午,林小姐又来了,她不仅预订了几幅绣品,还确认我们可以参加宋老爷子寿宴上的艺术沙龙!她说会亲自引荐我们给宋小姐。"
沈若兰心中一喜,"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艺术沙龙是个绝佳的宣传机会,如果能得到宋家的认可,绣坊的名气将会大增。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商人,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精明和警惕。
"请问沈夫人在吗?"男子向李掌柜询问道。
沈若兰上前一步,"我就是,您是?"
男子微微点头,"在下王明,程先生让我来的。"
沈若兰心中一紧,但面上不露分毫,"李掌柜,你先去忙吧,我和王先生有事要谈。"
李掌柜应了一声,识趣地退下了。
沈若兰将王明带到二楼的会客室,关上门后,王明的态度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沈夫人,程先生已经跟您说过了吧?我们需要借用绣坊做一些特殊的交易。"王明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若兰点点头,"程远山提到过,但他没说具体是什么交易。"
王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才低声道:"是一些特殊的信息和物品的传递。具体来说,我们需要通过您的绣品,传递一些加密的信息和小型的物品。"
沈若兰心中一惊,"通过绣品?"
王明点头,"是的。我们会在绣品的背面或者夹层中,藏一些东西。您只需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将这些绣品送到指定的人手中就可以了。"
沈若兰皱眉,"这听起来很危险。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王明淡然一笑,"不会被发现的。我们的手法非常专业,即使被检查,也不会发现异常。再说,谁会怀疑一家绣坊呢?"
沈若兰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拒绝的时候。"那具体怎么操作?"
王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沈若兰,"这上面是我们第一批需要交付的绣品清单,包括款式、尺寸和收件人的信息。您只需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制作绣品,然后在指定的时间送到指定的地点就可以了。"
沈若兰接过清单,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的壁挂和装饰画,收件人多是些洋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可疑之处。
"我会照办的。"沈若兰淡然道,"但有一点我必须声明,如果事情有任何闪失,我会立刻停止合作。"
王明微微一笑,"沈夫人放心,不会有闪失的。"他站起身,准备告辞,"我会定期来检查进度,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程先生联系我。"
送走王明后,沈若兰独自坐在会客室,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程远山已经将她的绣坊纳入了他与杨军长的计划中,而她别无选择,只能暂时配合。
但沈若兰并非毫无准备。她决定加强绣坊的安全措施,同时密切关注程远山和王明的动向。如果情况不对,她会想办法撇清关系,保护自己和女儿。
下午,周夫人突然来访,她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问道:"有个姓王的来过了?"
沈若兰心中一惊,没想到周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是的,今早来过。"
周夫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程先生这是要把你拖下水啊。"
沈若兰惊讶地看着周夫人,"周夫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周夫人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偷听,才低声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那个王明,据说是杨军长的心腹,专门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沈若兰心中一沉,"那我该怎么办?"
周夫人思索片刻,"现在拒绝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撇清关系,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沈若兰点点头,心中感激周夫人的提醒和关心。
周夫人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你要参加宋老爷子寿宴上的艺术沙龙?"
沈若兰点头,"是的,林雅诗小姐引荐的。"
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林雅诗不简单,她虽然表面上是华侨的女儿,但据说她的父亲与英国政府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与萧景深的婚事,很可能是背后有更大的政治考量。"
沈若兰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多谢周夫人提醒,我会小心应对的。"
周夫人点点头,"总之,这段时间你要格外小心。上海滩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漩涡。"
送走周夫人后,沈若兰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思绪万千。她没想到自己的绣坊会被卷入如此复杂的政治漩涡中,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勇敢面对。
就在这时,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是宋玉芙。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旗袍,头发挽成简洁的发髻,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但依旧端庄大方。
沈若兰连忙迎了上去,"宋小姐,稀客啊。"
宋玉芙勉强笑了笑,"沈夫人,冒昧打扰了。"她环顾四周,"这绣坊布置得真好,雅致又不失温馨。"
沈若兰谦虚地笑了笑,"宋小姐过奖了。请坐,我让人上茶。"
两人在二楼的会客室坐下,沈若兰命人上了香茗和点心,然后轻声问道:"不知宋小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宋玉芙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我想请沈夫人帮个忙。"
沈若兰惊讶地挑眉,"宋小姐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宋玉芙深吸一口气,"我想请沈夫人在艺术沙龙上,展示一幅特别的绣品。"
"特别的绣品?"沈若兰好奇地问道。
宋玉芙点点头,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沈若兰,"就是这个设计。"
沈若兰接过纸,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栩栩如生,充满了生命力和希望。
"这是..."沈若兰抬头看向宋玉芙。
宋玉芙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是我设计的。名字叫《浴火重生》。"
沈若兰终于明白了宋玉芙的意图。在被萧家退婚后,宋玉芙想通过这幅绣品,向世人展示她的坚强和不屈。
"宋小姐的设计很有深意。"沈若兰赞叹道,"我很荣幸能为您绣制这幅作品。"
宋玉芙的神情缓和了些,"多谢沈夫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若兰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尽我所能,将它绣得完美。"
宋玉芙感激地看了沈若兰一眼,然后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林雅诗来过你的绣坊?"
沈若兰点头,"是的,她对我们的绣品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融合了东西方元素的作品。"
宋玉芙轻轻摇头,"沈夫人,我劝你离她远一点。那个女人不简单,她的背后有英国势力的支持。"
沈若兰心中一惊,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对林雅诗发出警告了。"多谢宋小姐提醒,我会小心的。"
宋玉芙站起身,准备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那幅《浴火重生》,就拜托沈夫人了。"
沈若兰送宋玉芙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宋玉芙虽然被退婚,受到了打击,但她并没有被击垮,反而展现出了一种坚韧和不屈的精神。
回到会客室,沈若兰再次看着那份设计图,心中涌起一股敬佩。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在遭遇挫折后,展现出了不一样的风采。
沈若兰决定亲自为宋玉芙绣制这幅《浴火重生》,不仅是为了完成宋玉芙的委托,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她坚强精神的敬意。
夜深人静,沈若兰坐在绣坊的工作室,开始着手准备《浴火重生》的绣制工作。她选用了最好的丝线和绢布,精心设计了每一针每一线。这幅作品不仅要展现出凤凰的华丽和高贵,更要表达出浴火重生后的坚强和希望。
正专注于工作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若兰抬头,看到张妈慌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出事了!"张妈气喘吁吁地说道,"程府来人了,说是小姐发高烧,情况不太好!"
沈若兰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我们回去!"
离开绣坊前,沈若兰嘱咐李掌柜道:"明天我可能来不了,绣坊的事情你多费心。《浴火重生》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等我回来再继续。"
李掌柜应允,送沈若兰离开绣坊。
回到程府,沈若兰直奔女儿的房间。沈清韵躺在床上,小脸通红,呼吸急促,明显是高烧不退的症状。
"清韵!"沈若兰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我的宝贝,你怎么了?"
女儿微弱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叫了一声"娘亲",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大夫呢?"沈若兰急切地问道。
丫鬟连忙回答:"老爷已经派人请了方大夫,说是马上就到。"
沈若兰点点头,开始为女儿降温。她用冷毛巾敷在女儿的额头上,轻声安慰着女儿。
不一会儿,方大夫到了。他是上海有名的西医,在法租界开了一家诊所,医术高明,深受上海滩名流的信任。
方大夫仔细检查了沈清韵的情况,然后严肃地对沈若兰说道:"孩子得的是急性肺炎,需要立即用药,并且密切观察。"
沈若兰心中一紧,"肺炎?很严重吗?"
方大夫点点头,"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您放心,只要按时服药,加上精心护理,孩子应该可以渡过难关。"
沈若兰这才稍稍放心,"那就拜托方大夫了。"
方大夫开了药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告辞离去。
送走方大夫后,程远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少有的担忧,"孩子怎么样了?"
沈若兰摇摇头,"方大夫说是肺炎,需要严密观察。"
程远山走到床前,看着女儿通红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孩子这么小,就受这样的罪。"他顿了顿,"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另一位名医,明天一早就到。"
沈若兰感激地看了程远山一眼,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女儿的父亲,关心女儿的健康。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孩子。"程远山少有地体贴道。
沈若兰摇摇头,"不用了,我要陪着她。"
程远山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沈若兰守在女儿床前,看着她痛苦的小脸,心如刀绞。她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在心中默默祈祷:"宝贝,你一定要挺过去,娘亲会一直陪着你。"
窗外,夜色渐深,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洒下淡淡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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