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回神,低头看见夙婳正坐在他身前,小小的一团,像个误闯棋局的小兽,她仰头看向鸿蒙大帝,眼睛亮亮的,嗓音轻如羽:“我不会玩这个。”
“没关系。”白九思和鸿蒙大帝同时出声。
话音落下,两人一愣,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
白九思挑了下眉,笑得意味不明。
鸿蒙大帝冷冷看了他一眼,眉目间依旧克制,却将夙婳向自己身侧一揽:“你坐这里,我教你。”
夙婳靠近了他,立即安静下来,小手拽着他衣袖不肯放,像是怕被丢下。
“你这样怕生?”鸿蒙大帝低头看她,语气淡淡,手却极自然地替她拢好鬓边散乱的发丝。
夙婳点了点头,黑发轻颤。
“她怕你。”鸿蒙大帝忽而低声说。
白九思轻咳一声:“我又没做什么。”
“你看她的眼神太奇怪。”鸿蒙大帝语气淡漠,语中却带一丝隐晦不悦。
白九思不置可否,嘴角挂着笑意:“我只是觉得,她将来若学会下棋,恐怕比我更厉害。”
夙婳转头望向他,像听懂了这话,笑了笑。
白九思眼神暗了暗,不再说话,只低头摆开棋盘。
清灵殿静谧温暖,阳光斜落在玉石地面上,反射着温柔光晕。
鸿蒙大帝揽着夙婳,目光落在坐在身侧的红衣少女身上。她衣袖微滑,露出白嫩的手臂,神情却是一片认真的模样,眼睫一颤一颤,格外生动。
“落子在这里,不是线中。”他声音很轻,低沉磁润,透着从容威仪,却在她面前不由自主放缓了语调。
夙婳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棋盘,莹白的手指伸向棋碗,捏起一颗白子,正要落子时,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
鸿蒙大帝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做过千万次。他低头,手指轻轻掰正她的姿势:“这样拿,才不会滑。”
她的指尖柔软,而他掌心微凉。
他似乎微微愣住,眼神在她指间游移。指腹下那一抹白皙,竟与手中的白子几乎不分彼此——不知是她的手太白,还是这枚子太透。
他神情未变,给她调整了动作,眸色却轻轻晃了一瞬。
白九思在对面看得入神,唇边却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父神亲手剔除情根,是为了断情绝爱、证道无情。可如今,却教着自己的“情根”坐在身旁写字、落子,语调温软,指尖缠绵,哪里还有半点“无情”的样子?
分明是剔出了情爱,却不知不觉亲手将之养成了活的心头软。
不知这件事,对神界而言,是幸,还是劫。
忽听耳畔传来一声轻软的声音,“你怎么不下?”
白九思抬起头,正对上夙婳那双干净的眼睛,他一怔,随即笑起来:“抱歉,走神了。”
他拈起一枚黑子,“啪”地落下一子。
鸿蒙大帝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转头又望向身边少女:“自己试试看。”
夙婳捏着棋子,小小的身影靠在他身边,犹豫了片刻,落下一子。
她一落下,便偏过头,水润的眼睛望向鸿蒙大帝,像是等着夸奖的小兽。
鸿蒙大帝原本还绷着神色,似要维持神尊威仪。
但这一眼看得久了,他喉头动了动,终是败下阵来,长指穿过她的发丝,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极轻:“做得很好。”
夙婳眼睛一亮,唇角微扬。
“对啊,”白九思在对面挑眉,笑意几分真心,“婳婳下得比我第一次还厉害多了。父神教得好。”
夙婳听了这句,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小小地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温顺乖巧的笑。
她坐姿端端的,一身红衣被他披着的白袍包裹,显得整个人又软又小,像是初春里才绽开的花苞。
棋盘之间,三人落子无声,却心思各异。
清灵殿窗外,一阵风拂过,卷动檐下风铃,清脆响起。
而鸿蒙大帝垂眸看着她,指尖仍残留着方才那抹温热,眼神深沉得像是被谁触动了最深处的涟漪。
他教她落子,却不知,自己已在劫局之中,亲手为自己布下最深的一子。
*
神界清宁幽远,仙雾缭绕。今日却多了一丝奇异的香甜味,淡淡的,从清灵殿门口一直飘到了远处。
夙婳第一次走出清灵殿。
她今日穿了一袭月红纱裙,裙摆曳地,白净的足踝踩在玉阶之上,像是一滴红梅落在雪地里。三千青丝只用两根碧玉簪束起,发尾随风轻扬,整个人妖异却带着点不谙世事的懵懂。
她循着香气走来,便看见白九思站在一株琉璃枝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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