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袭白衣，腰间悬佩青玉剑，气质清朗，面容英俊，笑意温温的，像是光落在他脸上都会折出几分柔和。
“妹妹。”他抬眼看到她，唇边笑意更浓，举起手中那一串红彤彤的物什，递过去：“这个给你。”
夙婳停下脚步，微微歪头，看着那一串被晶亮糖衣包裹的果子，眼睛里写满了新奇。
“这是什么？”她凑近了些，鼻尖轻轻动了动，“甜甜的。”
“叫糖葫芦。”白九思低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我曾经下凡历练，学了做法。今天闲来无事，做了这个，想让你尝尝。”
夙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糖葫芦，神色迟疑，但最终还是伸出一只莹白的手指，小心地接过来。
糖衣在阳光下泛着莹亮的光，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怎么吃，便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糖衣入口即化，甜得她眼睛都弯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轻声“嗯”了一声，像是满足的小猫在尝了第一口奶。
而白九思正看着她。
他原本只是笑着逗她，没料到她真就这么——毫无戒心地舔了一口。
那一瞬，她粉红的舌尖在阳光下微微一闪，停在红糖上，又因太甜而缩回去，小小地舔着唇角，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模样。
白九思怔住了。
他眼神晃了一瞬，神思仿佛有那么一刹那没能控制住——
他并未破戒，但他自然也不是无知孩童，曾在人间历劫千年，知人情、懂情欲，早非一纸白心。
他不该看。
可她一派天真，手指还拈着那串糖葫芦，抬起眼睛问他：“哥哥，你吃吗？”
那双眼清澈无尘，盛着她对“哥哥”的信任。
白九思垂下眸子，掩去眼底那抹异样，勾唇一笑：“我尝过了，这是为你做的。”
夙婳点点头，低头又舔了一口，吃得小心又专注。发丝垂落下来，遮住她脸侧的线条，红纱随风轻扬，衬得她肌肤越发白净，整个人像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存在——纯净得过了头，反倒让人心里生出些难言的冲动。
白九思忽而觉得口干舌燥。
他缓缓移开视线，语气轻轻的：“喜欢吗？”
“喜欢。”她答得毫不犹豫，“甜甜的。”
“那以后我常做给你吃。”
夙婳眼睛一亮，捧着糖葫芦点点头，又看着他轻声说：“你和父神都对我很好。”
白九思怔了怔。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柔软，没有分别亲疏，也没有掩饰自己对“亲近者”的依赖。
他忽然意识到，在她眼里，他和鸿蒙大帝，是一样的存在。
都是她信任的、可以依靠的神。
这想法让他心中泛起某种奇异的躁动。
“夙婳。”他低声唤了一句。
她抬眼望他，唇角还残着一点未舔干净的糖霜。
白九思张了张口，最终只是笑了笑：“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夙婳点头，语气天真：“好。”
而他看着她，心里却泛起一股奇怪的不安——
她太单纯，太干净。
但愿他守得住。
*
白九思走得极快，就像他本来就只为了送那一串糖葫芦而来。夙婳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舔了舔唇角，甜味还留在舌尖。
她想了一会儿，转身提着糖葫芦，小小地走回了清灵殿。
清灵殿一如既往地寂静空旷，玉阶如镜，殿顶悬光，一尘不染。
她一进门，便看见高台之上，鸿蒙大帝斜倚在神座之中。那尊位以寒玉锻成，光可映影，此时却更显得他懒倚其中，神色幽深。
他的手臂曲着撑在扶手边，指节修长，支着额角；乌发垂落，神袍半敞，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直直望着她。
像极了一汪深渊水面，冷静，却将她的身影倒映得清清楚楚。
夙婳刚迈进殿门，便感觉他目光一落，整个人顿时如同被看穿了一般。
她本来是带着笑意走进来的，可被那视线一照，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她捏紧手中那串糖葫芦，站在原地，眼神怯怯的，仿佛做错事的小兽。
“父神……”她轻轻开口，声音软软的。
“还不过来？”鸿蒙大帝语声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淡。
她抖了抖，连忙小步走上前，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荡起。
而鸿蒙大帝看着她靠近，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烦闷——
以前她一见他就笑，黏在他怀里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嘴里“父神父神”叫得甜得发腻，如今不过是一根糖葫芦，便能让她在殿外停留许久，还不敢过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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