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一股陌生却干净的气息忽然自她身侧涌来，宛如一柄利刃破开浓雾。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不重，却极稳，将她整个身子向外一拽。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带出了阵法边缘。
脚下阵纹猛地一震，似是要反噬。那人却抬起右手，剑指轻点虚空，掌心一道剑光瞬间劈下，笔直而落，如霜雪断流。
“破。”
只一声低喝，阵法猛然碎裂。
碎光在空气中炸开，隐匿的树妖本体被震出，枝叶凋零，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扭曲成了惊惶。
夙婳跌坐在地上，抬眸看向那个救她的人。
“你……你敢害我？”她指着树妖，眼中是掩不住的怒意，“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树妖正要说话，却被那白衣男子挡住了去路。
“姑娘，后退三步。”他语声淡淡，不带任何情绪。
夙婳怔了下，下意识点了点头，脚步退得极缓，却意外乖顺。
她刚站稳，只见那男子抬手一挥，剑光横扫——
那道剑气如月光般明亮，却冷得几近彻骨。
树妖尚未来得及挣扎，身躯便被剑气斩碎，化作一滩腐木与黑雾。
夙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收剑的动作，眼底浮起真切的惊叹：“好厉害……”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月光落在他眉眼之间。那是一张冷峻清朗的脸，眼尾微收，鼻梁高挺，唇色极淡。
她愣住了。
“你……”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这个人……竟与鸿蒙大帝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鸿蒙大帝的气息是俯视众生的冷，令人不敢逼视；
而眼前这人，眉眼虽相似，却带着一丝凡尘中的清净与温柔。
那一瞬间，夙婳分不清自己眼中落的是谁。
白衣男子侧身看着她，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发怔，嘴角微扬，低声轻笑了一声：“姑娘，你没事吧？”
夙婳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她抬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子画。”他回答得温和，语气不轻不重，“你家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她摇摇头，澄澈的眸子盯着白子画，“我没有家。”
白子画闻言，明显愣了一瞬，眼神轻轻动了动，眉头微蹙。他仿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无措地开口：“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夙婳轻笑一声，“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话.....”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又哀怨地叹了口气，仿佛才终于想起来什么：“可以请我吃饭嘛，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那个树妖就是骗我说前面有村子能吃到饭。”
白子画点点头，“好啊。”
夙婳猛地抬头，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白子画点头，唇角微扬，像是被她这副单纯满足的反应逗笑了。
*
半刻钟后，两人来到最近的镇子上。
夜色已落，镇上灯火通明，街头巷尾飘来熟食的香味，铺子前人来人往，酒楼的红灯笼在风中轻晃。
他们选了间临街的小馆子，桌子靠窗。店家是个笑眯眯的胖掌柜，一听白子画要“上好菜”，立刻亲自下厨。
一会儿功夫，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了上来。
油淋鸡、荷叶蒸鱼、红烧狮子头、小炒牛肉，还有一锅清汤豆腐，桌上菜香四溢。
夙婳坐在桌边，看着这一桌菜，眼睛都直了。她从神界一路来到凡间，好不容易看见个妖还差点送命，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坐下吃饭。
她低头，闻了闻那碗汤，整个人像是都融在了热气里，肩膀都微微放松下来。
“谢谢你，白子画。”她真诚地抬眼，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欢喜与感激。
白子画正替她倒茶，闻言轻轻摇头：“不用谢。”
夙婳却没立刻动筷子，而是双肘撑在桌边，手托着腮，歪着头盯着他看。
他察觉到目光，侧头一瞧，正好撞见她那双澄澈又好奇的眼睛，像两汪湖水，微微荡漾着涟漪。
“怎么了？”他问，眼神柔了几分。
“你先动筷子啊。”夙婳笑了，弯弯的眼睛像月牙，带着几分小孩子式的执拗，“你不动，我不敢动。”
白子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他说着，抬手拿起筷子，动作优雅从容，先为她夹了一块鸡肉到碗中，语气轻声又自然，“姑娘请。”
“这才对嘛。”夙婳拿起筷子，眼睛里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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