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坐下，双手叠在膝上，身体挺直，看着对面，语气干净利落：“你说吧。”
罗韧先没开口，而是叫来服务员，翻了翻菜单，说：“稍等，我给你点杯牛奶，还有……布丁，你小时候最爱吃。”
清璃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原本安静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我不吃布丁。”
语气明显带刺，带着种几乎压抑不住的厌恶。
罗韧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示意服务员停下，把菜单拿回来，尴尬地咬了咬牙：“好……不吃布丁，不吃……那个，我记错了。那……吃点小蛋糕好不好？芝士味的。”
清璃没说话，片刻后才轻轻点头，神色仍旧淡淡的，像是勉强接受。
罗韧悄悄松了口气，把点单的事处理完，这才重新看向她：“刚才李坦……跟你说了什么？”
清璃却没回答，反而轻轻抬起眼睫，反问：“不是你说你知道我过去的事？那你不该先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吗？”
她的声音里没有情绪波动，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锋利。
罗韧苦笑了一下，手指在桌下扣了扣裤缝，低声道：“好，我说。”
他将身体略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其实……在落马湖案件之前，还有一起杀人案，发生在呼和浩特，是第一起，时间大概是二十五年前。死状极其诡异，警方却查不出任何源头。”
“第二起就是落马湖。”他继续道，“第三起，是五年前，在济南客运站。”
“而第四起，”他顿了顿，望向清璃，“就在小商河。”
“又是小商河。”清璃低声重复，眉头轻轻蹙起。
阳光照在她脸上，但她的神情却渐渐沉了下来，仿佛有什么厚重的阴影从记忆深处漫上来，将那张本就清冷的脸压出一层隐约的肃杀感。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抬起头，直视着他。
“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查。”罗韧轻声说，嗓音里藏着一丝疲惫，“查你，也查那些案子。”
服务员送来牛奶和蛋糕，轻轻放在桌上，又悄悄退开。
清璃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蛋糕，没动，手却轻轻落在杯壁上，掌心贴着那一点温度，像是借着这点微弱的热意，提醒自己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
清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我会去小商河一趟。”
罗韧眼神一亮，连忙靠近了一点，语气不自觉地放柔：“我就在小商河，那儿……其实也是你的家乡。”
清璃一怔，下意识抬眸盯住他，眼神里泛起一丝动摇。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放在腿上的档案袋。
她还没有打开它，她不知道这里面记录着怎样的真相，也不知道罗韧说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
她不愿自己陷进去，更不想从他嘴里听见“家”这个字眼。
“既然你在小商河……”她轻轻开口，把情绪压下去，顺势把话题转移，“那你有没有见过凶手？”
她的眼睛盯着罗韧，没有移开，“李坦说，他也在小商河见到了那个凶手。”
罗韧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嗯，我知道。”
他喉咙动了动，像是卡住了什么话，最终低声说：“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解释。”
“你会相信你的话的。”清璃静静道，她的眼神里没有怀疑，但也没有信任，就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罗韧沉默了两秒，然后缓缓开口：“其实……李坦看到的那个凶手，是我叔叔。”
他低下头，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像是攥着某种沉重的回忆。
“五年前他去济南出差，说是有个科研项目，换乘时住的那个旅馆就是岑春娇说的那个旅馆。后来回到家，他白天照常开会，晚上却……不对劲了。”
他眉头紧皱，“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让我把他绑起来，别让他出去……杀人，我以为他疯了，或者神经出问题了。但那天晚上，我还是照做了。把他锁在屋子里。可是……”
他抬起眼看向清璃，声音低哑：“他看起来太正常了。理智、安静，还会笑着和我聊家常。我……就慢慢松了警惕。”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跑出去。我跟了上去，可是当我追到他的时候——”
他吸了口气，眼神发冷，像是回到了那个满是血腥气的夜晚。
“他已经杀了人。”
“在一家小餐馆，一家子，全死了。尸体被红线绑起来，悬着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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