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然后有个男人冲进去跟他打了起来。”罗韧继续，“我叔叔不敌他，我这才冲出去，把男人打伤，我叔叔拉回来，看着他手上都是血，我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杀人了。”
“那个男人就是李坦，对吗？”清璃声音低了下去。
“对。”罗韧点点头，眼神隐隐发红，“他伤得不轻，我把我叔叔送回家，让他的女儿娉婷好好看着叔叔，我再去找李坦，把他送去医院。”
“他没认出你？”清璃追问。
“没有。”罗韧低声道，“我从背后打晕了他，可能他根本没看清我是谁。”
清璃点点头，眼神没有波动，只有冷静的分析：“然后呢？”
“然后——”罗韧忽然垂下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说到了最痛的那一部分，“回到家里时，我叔叔他...自杀了，而娉婷也疯了。”
清璃没有出声，唇抿得很紧，连眼睫也没有动一下。
“她整整三天不说话，后来开始用指甲刮墙，每天晚上都坐在我叔叔的房间，不吃饭，不洗澡，脸上全是抓痕。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有应激型精神障碍——严重的。”
罗韧垂下头，用指节狠狠按了按眉心，“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情。”
清璃低头思索，指尖摩挲着那份资料袋边缘，纸壳的纹理硌在指腹上，她其实已经猜到了。
从罗韧提起他叔叔之后的变化，再到罗娉婷突如其来的“发疯”，那些线索告诉她——心简，就藏在罗娉婷身上。
“我要回一趟丽江，”她终于低声说道，“把这些资料交给红姨之后，就直接去小商河。”
罗韧看着她，沉默几秒，忽然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清璃愣了一下，目光抬起，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他也想查查霍子红，他怀疑，她并不是真正的霍子红。
清璃点了点头：“好。”
罗韧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刚才的位置把情况说明，然而，旁边的李坦却已经露出笑容，声音半是调侃：“我也去小商河，刚好……最近也该散散心。”
清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木代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角抽了抽，往椅背一靠，冲着李坦打趣：“李坦叔，你查这案子都快二十二年了，现在说你想散心，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李坦笑而不语，眼神却意味深长。
第二天，四人一同登上了飞往丽江的飞机。
起飞前，木代靠着清璃的肩，闭着眼打着哈欠：“我一闭眼就能看到火锅，还没吃够呢……”
清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出声。
航程途中一度安静，只有机翼掠过云层的低吟声和偶尔的空乘广播。
而靠窗的李坦，忽然转头看向罗韧，盯了他一会儿，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小兄弟，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罗韧轻笑了一声，神情自然得几乎让人无法看透：“是嘛？可能……你认错人了。”
他神色自若地饮了口水，侧脸隐在窗外洒进的光线里，阳光打在睫毛上，投出淡淡的影子，却挡不住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
李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下了飞机，丽江机场的阳光温润，空气带着草木与水汽混合的清香。
清璃刚提着行李走出廊桥，就看到出站口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子卷起到手肘，半长的头发垂落在耳侧，像是刚理过不久，整个人整洁却又带着点不修边幅的懒散。
他五官很精致，不是那种惊艳的英俊，而是一种街头画家笔下的流浪诗人——眼角带笑，眼神狡黠，仿佛随时准备溜号，却又能第一时间看穿人心。
“一万三。”木代眼睛一亮，率先叫出声，“居然是你来接我们？”
一万三举起手晃了晃，笑容灿烂：“小老板娘，栗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行李交给你了。”木代不客气地把拉杆箱一推，拍了拍他的肩。
一万三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过来，嘴里念叨着：“一个两个都这么使唤我，我是来接人不是来搬家的……”
他一边推着行李一边靠近清璃，笑嘻嘻地低声问：“栗子，重庆的火锅不好吃吗？我还以为你们会玩几天，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清璃淡淡地应了一声：“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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