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出去，如果我死了，就没人能替他们报仇。”她的声音哽住，“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我家人被张光华用鱼线悬挂在半空中。”
她看向清璃，眼神中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痛苦与恨意。
“我疯了一般，差点就想跟着他们走。但我没有。我借用了霍子红的身份，苟活了下来。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来，我真的杀了张光华。但我没看到他的尸体，总是我不放心。所以才会找万烽火查这件事。”
她说完，终于低下头，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整个屋子陷入寂静。
窗外阳光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她指间那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痕上，却照不进她心底那道始终未愈的伤。
清璃低声道：“红姨，这次……让我来帮你。”
霍子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闭着眼，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落入掌心，无声无息。
*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过往……”木代倚在门边，眼神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
屋内的霍子红已经沉沉睡去，脸侧微微转向床头，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
清璃站在床尾，静静望着她。屋子里的灯暖黄柔和，像罩在霍子红身上的一层保护罩。
过了会儿，两人默契地没再打扰她，一前一后下了楼。
楼下酒馆早已收了客，只有一万三靠在柜台边，在啃一小包瓜子。他看见她们俩下来，立刻一脸坏笑地招了招手。
“两位美女，这大清早的，怎么这么不开心，要不要来点小酒？”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只酒壶往桌上一放。
“我才不喝。”木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起胳膊哼了一声，“还要工作呢。”
“啧啧啧……什么人居然上赶着当牛马？”一万三夸张地咂了咂舌头，伸手从柜子后面摸出一罐巧克力牛奶，笑嘻嘻地递给清璃，“那你来点这个。”
清璃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罐身时稍微一顿，轻声说了句：“谢谢。”
“怎么啦？”一万三斜倚在柜台边，“这么愁容满面的，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你啊，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木代懒得搭理他，转身撇撇嘴，还没迈开步，就撞见一道黑影迎面而来。
那人身量颀长，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布料贴着身子勾勒出饱满的手臂肌肉和宽阔胸膛，腰线收得干净利落，腿又长又直，五官深刻硬朗，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整张脸像刀子刻出来一样立体分明。
但他眼里没有一点锋芒，只紧紧盯着清璃，眸色深得像是淬过墨，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执着。
就像一条狗，看见了它心心念念的骨头。
木代撇撇嘴：“又来了。”
清璃吸着巧克力牛奶的吸管，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个周就出发，去小商河。”
“好，我来买票。”罗韧语气很轻，眉眼间带着点笑意，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刚才在巷口，看见李坦离开了。他？”
清璃抽出吸管，略微偏头，声音平稳：“他做完了他的事情，自然要离开了。”
“这么说来……”他欲言又止。
清璃抬眸与他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不需要任何解释，罗韧便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默契落在一万三眼里，却不是那么美好。
*
“大姐，我想请问……”
吧台后的木柜前，一万三正拿着抹布擦酒杯，听见“嗡”地一声粗嗓子，刚抬起头，便对上一张圆圆的、泛着油光的脸。
来人身材微胖，白净得发亮，穿着一件有些紧绷的印花衬衫，下巴像揉面团一样堆着两层，笑起来一双小眼几乎眯成了缝。
他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太好，一听这人开口就喊“大姐”，脸色立刻一沉，眉头紧紧皱起，挑着眉冷冷问：“你喊谁大姐呢？”
男人一愣，随后像反应过来似的，猛地一拍自己的嘴，连连后退半步：“哎哟，瞧我这张嘴……嘴瓢了嘴瓢了！是大哥，大哥您看我这记性。”
他一边说，一边拎着裤腰笑得满脸讨好，“大哥，我想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木代’的女人？”
一万三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懒洋洋地问：“你是干嘛的？”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梯那头传来。
“诶？曹胖胖？”木代一眼看到门口的人，顿时露出惊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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