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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在老地方等我和大哥。风常思不顾我的劝阻，带了壶酒来。
“不错不错。”尝了口酒，那人笑得一脸猥琐。“杏花楼的春日酿，小友还算懂酒。今日便多说些给你们听。”他如此说。
——
前文说道莫须有带阿奴去酒家祭五脏庙。吃饱喝足，店小二告知，明日四空城中将有牡丹花会，十分热闹。阿奴闻言，便央求莫须有带她去。
莫须有答：“明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阿奴心头一颤。四空城中最热闹的日子，却是他最伤心的时候。各中凄苦滋味，旁人恐怕难以体会。于是她安慰道：“那我把自己种的第一株牡丹送给你娘亲，能否从你娘亲那里借你一天，陪我去这牡丹花会？”
“你那株牡丹到现在都没开花，也不知开得了开不了。”莫须有一面疑惑自己为何没有生气，另一面也不忘埋汰阿奴没本事。
阿奴答：“你不懂。花不开，说明缘未尽。所以才要送给你娘。盼望逝去之人能受这未尽之缘的牵引，转世投胎也能与今生的家人团聚。”
“我不信轮回之说。”莫须有道。
阿奴耸耸肩。“其实我也不信。既然如此，八五也不该信‘泉下有知’这句。所以好花好景是留给活人的，我那株牡丹刚好送给你娘。”阿奴眼珠子转转，又回到牡丹花会的事上。“人生苦短，所以好花好景我辈更不能错过。”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莫须有心旌摇曳，一时神思未定。万没想到，眼前这村妇，竟能搅乱他的思绪，动摇他的心意。
“八五？”阿奴见他一脸呆滞，不由疑惑。
莫须有长叹一色。“你所言极有道理。”
“那我们明日可以去牡丹花会？”阿奴问。
莫须有点头答：“对了一半，明日我可以去，你不准！”
阿奴闻言，急的呀呀直嚷。莫须有嫌她烦，索性点了她的哑穴，拎着她回了子虚山庄。
翌日牡丹花会，四空城城主站在城楼上，观赏叶碧荷于万花丛中翩然起舞。他身旁坐着的，便是子虚山庄莫须有庄主。而坐在莫庄主身旁的，正是菊霜。他们打算在牡丹花会上，宣布莫庄主与菊霜的婚事。
城主对莫庄主道：“莫庄主心怀大义，往年都不曾来牡丹花会。今年不仅人来了，还出借了庄内的牡丹。四空城百姓当真有眼福。”
莫须有想起阿奴所说的话，对城主抱拳道：“好花好景本当留给活人，往日本座只用以祭奠亡母，是本座小气了。”
听到这话，菊霜赞许道：“庄主的胸襟气魄，菊霜佩服。”
莫须有回之以礼。“万不敢当。”
二人正闲话间，莫须有瞥见起舞的叶碧荷脚步错开了节拍，身子倾斜，似是要倒下。他足下轻点，一跃便到了叶碧荷起舞的高台，扶住即将倒下的佳人。掌风下拍，将他与叶碧荷托起上升。叶碧荷自知失态，匆忙借力在空中旋转，划出弧度，落地时顺势倒入莫须有的臂弯中。
“叶姑娘小心。”莫须有道。
叶碧荷右臂向下轻甩，折断手边一枝牡丹，递到莫须有跟前。“奴家替四空城中百姓，谢莫庄主借花。”
叶碧荷脸上虽带着笑，可莫须有看出她眼中并无喜色，反有怨怼，由是皱了眉头。台下百姓以为这是叶碧荷设计的桥段，自然掌声雷动，欢呼不已。莫须有不好拂了叶碧荷的面子，接下牡丹，转身离去。
叶碧荷摆正身子，朝四空城城主那里盈盈一拜。“奴家献丑。”
城主洪声笑答：“叶姑娘的舞姿名不虚传，当赏。”
菊霜问回到座位的莫须有：“叶碧荷姑娘没事吧？”
“应当无妨。”他答，“只可惜了这枝牡丹，花茎折断，就成了死物。”
菊霜替叶碧荷辩解道：“想来是情势所迫，叶姑娘不得已而为之。恳请庄主莫要记恨。”
莫须有心道：菊霜姑娘与他既已定亲，面对叶碧荷方才如此明显的亲近之意，菊霜不仅没有嫉妒，反而替叶碧荷说话。这般的宽容大度，果真不同于一般女子。因此对菊霜更添好感。
牡丹花会后，莫须有回到山庄，心中不由在想：今日阿奴没去成花会，不知会是什么模样，于是他信步走到内城。
正巧，水儿正把花会上的事情说给阿奴听。害怕阿奴伤心，便没说菊霜与庄主的婚事。
阿奴愤而捶桌，怒道：“你家庄主不是人！左手名岳派女弟子，右手乐坊舞姬。为何不能多带我一个？亏我还把自己种的牡丹送给了他。”
莫须有听到这话，便推门而入，喝问：“你何时猜到本座的身份？”
水儿连忙跪地赔罪。
阿奴也被吓得不轻，抖如筛糠，不敢说话。
莫须有又问了遍：“你何时猜到本座的身份？”
阿奴战战兢兢地答：“我当然认得出庄主。”
“那为何假装认不出？”莫须有听到这话，心中莫名有些欢喜，问话的语气也柔和不少。
阿奴咬着下唇，为难地答：“我若说，只是想与庄主开个玩笑，庄主可信？”
莫须有知道她说的绝非实话，不过自己想想，也略能猜到一二。当初阿奴恐怕是有意激怒，好让自己放她回家。后见计策不成，也只好将错就错。不过既然现在自己高兴，也就不必继续为难。于是他答：“既然如此，那本座信了。”
阿奴惊喜道：“庄主果真是个大好人。”
“方才你不还说本座不是人？”莫须有戳她的额头，把阿奴逼回椅子上。见她不言语，又道：“还好意思说送花？你那牡丹，花匠都看过了，说今年是开不了了。也只能放在母亲坟前，留个未尽之缘的念想。”
阿奴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想起一句。“庄主，天色已晚，早点睡吧。”转念一想，这话听来像是要请莫须有留宿此地，她惊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我是说，我们各自该睡了。”
莫须有一本正经宠辱不惊地站起身，略一颔首，答：“也是。本座是要来告诉你，今日的牡丹花会，非常有趣。真可惜阿奴姑娘无缘参与。”说罢，他转身便走。背后传来阿奴愤怒叫嚷的声音。莫须有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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