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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慕容廆以裴嶷为使,去江东奉表献捷。裴嶷奉命,即由海路到建康,金殿上叩拜晋元帝,盛赞慕容廆威德,并陈大破三国之事,献上所获皇帝三玺。
晋元帝大悦,问道:“慕容龙骧何如人也?”
裴嶷道:“姿容秀伟,雄略大度,四海英贤并为所用,乃当世豪杰!”
晋元帝又道:“卿本中朝名臣,当留江东,朕当另下诏书,令慕容龙骧将卿家属送来,如何?”
裴嶷道:“臣自小蒙受国恩,出入宫禁,因事远寄,才投迹荒遐,如能再度侍奉陛下,乃臣无尚之荣耀也。但旧京沦陷,山陵被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唯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慷慨之诚,义感天地,正要扫平中原,奉迎皇舆,故使臣不远万里,归诚陛下。而今,臣若来而不返,必会使慕容龙骧误解,以为朝廷嫌他偏远僻陋而抛弃他,从而打击他的崇义之心,讨贼之志。——这正是臣所珍视的,因此不敢因个人私利而忘国家大计。”
晋元帝道:“卿言是也。”遂遣使者随裴嶷北返,拜慕容廆为使持节、都督幽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单于如故;并赠丹书铁券,承制海东。
却说祖逖北伐。当时,黄河之南、豫州之境,百姓多聚坞自保,依违于石勒、东晋之间。祖逖派人招抚,晓以大义,渐次收复豫南,于是进至芦洲(在今安徽省亳州境内),谋取谯城(今安徽亳州)。时谯城为流民首领张平、樊雅所据,各拥众数千,势力很强。参军殷义道:“张平、樊雅,劲敌也,若以兵去讨,必多损伤,属下与二人曾有一面之交,愿即入城,劝其来降。”祖逖从之。殷义遂入谯城,与张平、樊雅道:“祖将军奉命北伐,志复中原,所到之处,无不箪食壶浆,香花迎拜,唯见二位阻兵自负,抗拒王师,岂非亲者痛,仇者快邪?”
二人道:“方今天下大乱,我等流民流离辗转,奔命于此,不得已聚众自保,祖士雅若欲相吞,我等自当奋起抗争,岂肯延颈受刃?”
殷义道:“祖豫州磊落高亮,欲平荡刘聪、石勒,正要倚重二位,共谋大计,岂有相吞之意?”
二人大喜道:“如祖豫州果能诚意相待,我们情愿归附,共建大业!”遂于城中设宴,款待殷义。张平、樊雅甚是恭敬,频频敬酒,都望殷义能在祖逖面前多多美言。殷义喝得有些高了,心性大变,言语轻狂,蔑视张平,一会指着军府说道:“此处将作马厩。”一会又指着一尊大镬说道:“此镬可以铸铁。”张平早已不悦,抗议道:“此乃帝王镬,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毁之!”
殷义冷笑道:“你头且难保,还想保一烂镬?”
张平大怒,于座拔剑,立斩殷义。遂令樊雅守城,自引兵马,出城来向祖逖搦战。祖逖得知殷义被害,勃然大怒,也领兵出迎。两阵对圆,祖逖立马门旗下,以刀指张平骂道:“我好意向你招安,你却为何杀我使者?”张平道:“你遣使辱我,欺人太甚!”拍马轮刀,直杀过来。祖逖大怒,舞刀迎战。战不十合,张平败走。祖逖趁势追杀,直抵城下,四面围住。
时日一久,城中缺粮,张平遂令部将谢浮外出筹粮。谢浮出城,筹集到粮草正当要回,被祖逖一队巡游兵杀出擒下,押见祖逖。祖逖亲解其缚,置酒压惊,好言慰道:“卿等本皆中原流民,只因夷狄为乱,才失家园,流落异乡,正当助我王师北伐,扫除凶逆,收复中原,卿可回告张平,殷义之事我已尽知,实由他自大轻狂取死,张平若能回心,共赴大义,我必不计前嫌,并当委以重任。”谢浮拜辞。祖逖见他坐骑瘦弱,特赠骏马一匹。谢浮叹道:“祖士雅豪侠仗义,真人杰也。若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回到城中,即向张平禀告。张平大怒,斥道:“汝与祖逖通谋,欲反我邪?!”拔剑要斩谢浮,谢浮大惊急走,被张平逼入一间耳房,无路可逃,情急之下,返身一剑,杀了张平。樊雅得报,怒不可遏,点起一千亲兵来捉谢浮。谢浮大骇,急率所部数百人,斩关出城,投祖逖去了。樊雅大骂:“反贼休走!”追出城外,不及而还。
当夜,樊雅谋袭祖逖,遂令张平旧将董瞻守城,自率大部去袭祖逖。董瞻有心投奔祖逖,即遣心腹抄小道飞报祖逖。樊雅来到寨边,只见守兵聊聊,无精打采,乃舞戟大呼,直杀入营。守兵立时惊散。樊雅直杀到寨中,却才发现是座空营,正待要退,一声喊起,火把通明,伏兵尽出,左边参军桓宣、韩潜杀到,右边都护董昭、冯铁杀来,两下夹攻,樊雅大败而走,连夜奔回谯城,背后祖逖数路赶来。樊雅来到城下,大叫“开门”,城上乱箭射下。董瞻在城楼上喝道:“我已降了祖豫州了!”樊雅大怒,欲要攻城,背后追兵大至。樊雅立脚不住,寻路奔逃。迎面闪出一军拦住去路,为首那将正是祖逖。祖逖劝道:“我方欲平荡刘、石,倚卿为援。之前殷义轻薄,自取其死,并非我之本意。今日若能和解,则忠勋可立,富贵可保。若犹固执,以卿乌合之众,强贼伺其北,国家攻其南,能得万全否?愿卿三思。”樊雅正犹豫,桓宣、韩潜、董昭、冯铁又率人马左右赶到。樊雅进退不得,又见祖逖极有诚意,遂降。祖逖大喜,与樊雅共入谯城,为谢浮、董昭等叙了功劳,报入建康,不在话下。
忽有探马来报,说石勒命石虎、桃豹率步骑五万,正向谯城杀来。祖逖即召诸将道:“石虎势大,我们不可聚守一城,当分兵二处,互为掎角之势。”遂命祖约、桓宣与樊雅守城,自与韩潜、董昭、冯铁、谢浮、于武、董瞻等将,率八千余众,驻兵城外。——祖约,字士少,乃是祖逖亲弟。部署已定,石虎大驱兵马杀到。石虎见祖逖分兵二处,互为犄角,乃令桃豹率一万军盯住城池,自统四万之众来搏祖逖。两边各列阵势。祖逖令韩潜、董昭率四千兵为左军,冯铁、董瞻率四千兵为右军,自统八百精兵为中军。三通鼓罢,石虎驱兵杀来。祖逖便令左、右二军齐进,令道:“成败之机,在此一举。敢擅自退还者斩!”又传令左右道:“一军若败,鸣三鼓;二军若败,鸣六鼓。”自率八百精壮登上一处高阜,高张旗帜,饮酒观战。
但见刀枪相撞,颅滚肢飞,呼声动地,尸横遍野。石虎兵多,层层围裹,恨不得斩尽杀绝;晋军虽少,个个精壮,无不以一当十。两军各自死战,不肯后退。战至日中,直杀得黄土为赤,血流成渠。当时,晋军中有赵胤、朱昌二将,都编在左军,各有部众数百,往来冲杀十数番,大都阵亡,二人也都重伤,回报祖逖。祖逖怒道:“既部众皆死,汝二人尚有何面回来!”拔剑要斩二人。二人急走,各舞刀枪,又呼号杀回阵中。
山上,八百壮士血气沸腾,都请出战。祖逖道:“且饮酒,闻我鼓音乃进!”杀到辛时,军鸣六鼓,——左、右两军皆败。祖逖闻败,不忧反喜,开怀豪饮。
石虎既败二军,乘胜来搏祖逖中军。
中军将士大叫:“贼兵已近,将军请擂鼓!”祖逖自顾饮酒,令道:“贼至一百步乃叫我!”不一时,将士皆叫:“已到一百步了!”祖逖又道:“贼至三十步乃叫我!”霎时,将士又叫:“已到三十步了!”祖逖闻罢,摔碎酒樽,提刀跃马,大喝下山。谢浮、于武等率八百壮士争先奔赴,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无不一以当百。石虎大败,撤阵而逃。城中祖约见祖逖取胜,也即率众杀出,桃豹抵挡不住,也即败走。
祖逖传令追击。诸将道:“将士已疲,请待明日。”祖逖道:“石虎骁勇能战,我以逸待劳,才侥幸胜他,正应趁他败时,倍道追击。”鼓行而进。石虎死伤大半,遂留桃豹守蓬陂坞,自率其众逃回襄国。
桃豹刚回蓬陂坞,不防韩潜追到,趁势杀入,夺了东台。桃豹猝不及防,退守西城台。于是,韩潜、桃豹共据一坞:韩潜占据东台,由东门出入;桃豹占据西台,由南门出入。相持四十余日,两军军粮皆尽。韩潜即向祖逖求援。祖逖自愁道:“早已向朝廷催粮,不知何故,迟迟未到。”忽生一计,与来使道:“你即归告韩潜,务须坚持数日,必有粮草到。”使者欢喜去了。祖逖遂召冯铁令道:“韩潜缺粮,桃豹也已缺粮,石勒若送粮来,必经卞水,你可多带人马,就彼处设伏,袭取其粮,运入东台。”冯铁领命去了。祖逖又即吩咐董昭,率将士千人用布囊盛满砂土,装作粮袋,护送入东台。董昭会意,将近蓬陂坞时,又教几人挑着真的大米,佯作累了躺在道旁休息。桃豹见了,即派精兵来袭,担夫皆弃担而逃。桃豹兵见里面全是大米,遂以为晋军粮食充足,士气大挫。
再说桃豹因缺粮,遂向石勒求援。石勒得报,即使大将刘夜堂率军护送一千驴队,运送粮秣给桃豹,过了汴水,冯铁伏兵大起,刘夜堂大败而走,所运粮秣尽为冯铁抢去,随即运入东台,韩潜自此粮草丰足。桃豹得知,大骇,连夜弃了西台,退守东燕城(今河南延津)。韩潜因而尽得二台。祖逖于是进驻雍丘(今河南省杞县),命冯铁驻防蓬关,韩潜进兵封丘,压逼桃豹。石勒设在河南的堡垒相继归附。司马睿大喜,诏拜祖逖为镇西大将军。
祖逖遂于河南劝课农桑,抚纳新附,无论贵贱,都结以恩礼。又军纪严明,自奉俭约,不畜私产,深得将士、百姓爱戴。一日,祖逖设下酒宴,招待父老。父老无不感慨,流泪说道:“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将何恨!”就于座上作歌唱道:
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
黄河南岸,原有一些坞堡,迫于石勒势力,不得不臣服石勒,且送子弟到襄国为质。祖逖允许他们表面上仍依附石勒,任凭他们两边交往,并常派出小股部队假装攻打,以示他们并未附晋,从而消解石勒疑心,减轻坞堡压力。各坞堡主感戴祖逖恩德,石勒那边一有行动,便向祖逖通风报信。因此,祖逖大军所向,多传捷报,只几年间,黄河以南、豫州之境,完全收复。
石勒大惧,不敢窥兵河南,且恐祖逖北进,遂依张宾之计,使人去幽州为祖逖修葺祖、父陵墓,并置守冢二家,四时享祭,并致书祖逖:
将军祖、父之墓虽在吾界,即吾祖、父之茔,已令人营祠,守而祭之矣。
又求与祖逖互市。祖逖虽然不答,但默许双方通商贸易,仅税款收入,就超过田赋十倍。公私丰赡,士马日盛,遂有谋取河北之计。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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