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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大成”国的渊源,还得向前追溯到西晋元康年间,那时,秦、雍二州连年荒旱,一石米飚涨至一万钱,百姓饥馑,民不聊生,氐帅齐万年伺机造反,关西大乱。于是略阳、天水、陇西、阴平、武都、扶风六郡之民数万家、十余万口,为避战乱,襁负相随,纷纷流入到汉川一带寻求生计。其中便有賨人李特兄弟数人。
——从前,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在巴蜀设立黔中郡,薄赋人口,令每人每年出钱四十。巴人称“赋”为“賨”,中原人因此称“巴人”为“賨人”。后来,汉高祖招募賨人平定三秦,因功免其赋税,且更其地名为巴郡。李特祖上原是巴西宕渠(今四川渠县东北)人,汉末时,因天下大乱,其祖遂率族人去汉中依附张鲁,后来曹操攻克汉中,封其父李慕为东羌猎将,将其族五百余家迁往略阳北土,因此又被称作“巴氐”。——“巴氐”与氐人并非同族,实为巴人中的一支,与“五胡”合称“六夷”。
却说李特,字玄休,排行老二,兄弟五人,个个豪侠尚武,皆有虎贲之勇。当时,六郡流民纷纷南下,充塞道路,常有患病及穷困之人,李特兄弟则常施援手,赈济救助,因此得到流民拥戴,遂推李特为首领。到了汉中,因地小民多,流民遂又转至巴蜀谋生,从此散布梁、益二州。
流民大量涌入,不免与蜀人争利,常有纷争。晋廷以为大患,恐流民剽悍,蜀民懦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遂令流民各回本郡,立刻上道。流民大惧,无资无粮,都不愿回,来向李特求助。李特遂向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罗尚献上大量珍宝,请求延至秋后十月,等粮谷收割完毕,筹集到路资后再上道。罗尚性贪,得了李特的重贿,满口答应,谁料才到七月,又催流民上路,暗地指使广汉太守辛冉,沿途设卡,掠夺流民财物。流民本来就很穷困,仅有的资财又被官家夺去,如何还能上路?于是都去向李特哭告。
李特遂于绵竹赤祖设置大营,收容流民,使人向辛冉说道:“人心怀念故土,谁不愿回?但流民初来,为求一饱,到处为人做苦力,一个家庭,往往分散好几处,现在又逢七月,雨水多个不停,只盼等到十月,庄稼收割完后再走,却始终不得允准。流民虽然贫弱,但也不可轻视。而今,你们无理驱逼,夺其财物,众心怨怒,逼之太甚,小鹿也知拒虎,流民岂肯延颈受刀?不如依我前言,放宽期限,最多九月间便可集结,十月便可上道了。”
辛冉怒道:“一班贱民,也敢与我讨价还价?”不但不许,反令人在街巷、路口张贴告示,写道:
有能捉拿李特兄弟一人者,赏帛百匹。
李特得知,已知与官家不能调和,即使人将告示全部揭回,改写道:
有能送六郡酋豪李、任、阎、赵、杨、上官及氐、叟一首者,赏帛百匹。
重新张贴出去。流民见了,越发愤慨。于是,天水阎式、任回、任臧、上官晶、上官惇、杨褒、杨珪、王达,阴平李远,武都李博,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人苻成、隗伯等流民首领,各率所属都来投附李特。一月之间,众至数万。
辛冉大惊,即与犍为太守李苾谋道:“李特兄弟皆有雄才,今聚众数万,必有奸计,我们再不决断,必将为其所擒!”即令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将张显、刘并等密率步骑三万,趁夜去袭李特。罗尚得知,也即令督护田佐,率兵相助。
李特早已料着官军必来偷袭,遂将流民分处二营:由其弟李流、李骧守东大营,自与兄李辅守北大营,缮甲砺兵,严阵以待。
曾元、田佐等军卷甲衔枚而进,到了绵竹,却见两座大营,于是曾元与张显率一半军去袭东营,田佐与刘并率一半军去袭北营。时值午夜,月光微明,田佐与刘并率军潜至北营外,但见营中灯火昏昏,悄无声息,以为流民都已睡了,一齐突入营内。不料却是一座空营。正疑惑间,喊杀声四起,火光齐明。李特长子李始、次子李荡、少子李雄、李特妹夫李含、李含之子李国、李离及苻成、隗伯八路伏兵一齐杀来。
田佐、刘并大喊“中计”,率众混战。流民虽然器械不精,却个个勇猛,加之怨愤,各舞锄头、扁担、木棍、刀矛,一齐向官军发泄。官军抵挡不住,尸横遍地。田佐、刘并率众突围,迎面李荡赶到,一枪刺田佐于马下,刘并夺路走脱,所剩不过数千兵马。
再说曾元、张显去袭东营,兵已半入,忽听喊杀声大震,李骧率一军从营外杀来,直冲其军,截为两段。李流又从营内杀出。曾元与张显互相不能相顾,其众大乱。曾元被困营中,四下冲杀不出,被李流一枪刺透心窝,撞死马下。张显还在营外,急忙回马而走。李特又到,拦住厮杀。张显舞刀来战,不三合,被李特连人带马劈成四段,其众乞降。李特道:“非汝等之罪,且回去告诉罗尚、辛冉,不可贪残害民,不然,我必取他二人首级!”尽取官军铠甲兵器,然后放回,趁机杂入数百流民,混进广汉城中。
流民大获全胜。李含(与前面说到的河间王心腹李含并非同一人)等于是共推李特为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李流为镇东大将军,号称东督护。李特遂以其兄李辅为骠骑将军,其弟李骧为骁骑将军,李始为武威将军,李荡为镇军将军,李雄为前将军,李含为西夷校尉,李国、李离、任回、李恭、上官晶、李攀、费佗等皆为将帅,任臧、上官惇、杨褒、杨珪、王达、麹歆等为爪牙,李远、李博、上官琦、李涛等为僚属,阎式为谋主。乘胜进兵广汉,将曾元、张显、田佐三颗人头悬示军前,挑辛冉出战。
辛冉大怒,出城与李特大战,一个恨不得生啖其肉,一个恨不得活剥其皮。正战间,官军阵后将士乱喊,辛冉回头望时,城中已是火光冲天。——原来,原先混入城的流民趁虚夺了城门,将早已伏在城外的李荡一军放入,就在城中放起火来。
辛冉见城已失,无心恋战,收拾残军,逃奔德阳,却被李特拦住,大杀一阵;辛冉过去不得,只好逃向成都,又被李流追杀一阵,旌倒旗靡,大败而去。
李特于是自称为大将军、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进兵成都。沿途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赈贷,礼贤拔滞,军律肃然。蜀民大悦,作歌唱道:
蜀贼尚可,罗尚杀我;平西将军,反更为祸。
罗尚大惧,急令沿郫水修筑工事,安营扎寨,上下相连七百余里。
李特进军到毘桥,见罗尚如此布阵,不由大笑道:“罗尚不知兵法,我破之必矣。”
诸将道:“罗尚已在对岸立营,寨栅七百余里,如何可破?”
李特道:“用兵之道,贵在势合,守住要害,若分散用兵,易被各个击破,此乃用兵之大忌。今罗尚之兵不过数万,岂有连营七百余里,而可拒敌者乎?”于是升帐,使李流率一军去攻郫水上流,李骧率一军去攻郫水下流,自率中军来取郫水中路。约令将士:每人带上茅草一把,内藏硫磺焰硝,各带火种,今夜三更后,炮声为号,一齐渡河,烧栅而进。李流、李骧及众将校得令,分头而去。
却说这夜,罗尚已经睡下,忽听得炮声数响,跳将起来,问道:“何处放炮?”
探马来报:“是对岸贼营。”
罗尚道:“流贼必来劫营,速令诸军齐来中军汇齐,夹击之。”军使传令去了,却久不见有军来攻,正疑惑间,探马来报,说上流起火。罗尚大惊,急遣长史费远率一支军去救上流。
费远刚去,探马又报,说下流也是一派火光。罗尚于是又遣犍为太守李苾去援下流。
李苾去后,中军忽又发喊,将士奔窜,李特率军杀到,趁风放火。——郫水上下,如同一条火龙,光如白昼。李特当先突入罗尚大帐,大喝:“罗尚受死!”舞刀直取罗尚。罗尚大骇,不敢应战,急上马奔西而走。正走间,左右各有一军奔来,乃是费远、李苾战败而还,于是合在一处,退守成都太城。后面李特、李流、李骧三路追来,势如潮涌。蜀郡太守徐俭大骇,献出成都少城,降了李特。
李特率军入少城,秋毫无犯,赦其境内,改元“建初”。
自此,两军相持。时日一久,流民粮草渐渐不济,李特又严令流民不得虏掠蜀民,实在不得已,只好杀取战马以供军需。当时,蜀民纷纷集结,构筑堡坞自保,见流民如此有纪律,非常感慨,于是牵羊担酒,都来向李特归顺。李特大喜,派使去各堡坞安抚,因军粮不足,遂将六郡流民分别安置到各堡坞,谋生果腹。
李流谏道:“各堡蜀民刚刚归附,人心尚不稳固,应令坞主送子弟为质,以防不测。”
李雄也谏道:“纳降如待敌,蜀民刚刚归附,尚不可轻信。”
李特怒道:“大事已定,我们所需做的是如何安民,为何要这般猜疑,岂不是要逼他们与我们离心吗?”因此不从。
再说罗尚被困太城已久,粮草也缺,时值西晋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春初,成都又下一场大雪,官军饥冻交加,又怕李特攻城,都冒着风雪守立墙头,困苦不堪。罗尚无奈,遂使人向李特求和。
李特怒道:“当初若听我言,宽限流民到十月,不横加逼迫,何至有今日之事?覆水难收,我既已起兵,岂有中止之理?!”
罗尚求和不成,只得向晋廷求救。
时值长沙王司马乂当政。长沙王得报,立即奏报天子,诏命荆州刺史宗岱,立即出兵西援。宗岱于是即以建平太守孙阜为前锋,率水军三万,火速西进。罗尚大振,传命固守。
益州兵曹从事、蜀郡人任睿进计道:“朝廷大军将至,蜀民必受震慑,此时若密结各堡,约定日期,同时发动,内外夹击,必破李特。李特散众就食,却又不作戒备,此天亡之时也!”
罗尚问道:“谁可前往?以成此计?”。
任睿道:“我本蜀人,与各堡皆有交情,由我去说,晓以利害,令其改弦更张,必相从也。”
罗尚大喜,就将任睿装在一只筐里,趁着黑夜,悄悄吊出城外。任睿遂去各堡,传达罗尚之命,约定二月初十这日,同时攻击。各堡果然畏惧,无不听从。任睿于是又去向李特诈降。
李特问道:“太城虚实如何?”
任睿答道:“粮食就要吃完,只剩下些绸缎布匹而已。”
李特不疑。过了些日,任睿请求出营,探望家人,李特也即应允。任睿于是回到太城,将情形报告罗尚。罗尚大喜,就于二月初十这日,率众出太城,擂鼓叫战。李特也即率流民出少城,列阵迎敌。正战间,各堡蜀民一时皆反,后击流民。
流民不料竟有此变,措手不及,阵形大乱。罗尚见状,率辛冉、李苾、费远及督护常深、何冲等数路齐进,与蜀民前后夹击,流民大败。李特被官军围困数重,力竭战死。李辅、李远急来抢尸,也被蜀民一涌而上,乱刀砍死。李流大惧,急收了流民残部,弃了少城,退回绵竹赤祖大营。检点人马,死伤近半,哀声相接。时因李特被害,军中无主,李流于是自称为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统领其众。令李荡、李雄保守北大营,自与李骧保守东大营。
罗尚大胜,收复少城,令将李特、李辅、李远三人首级斩了,传首洛阳,焚尸扬灰。聚集众将,再击李流。任睿道:“李流与李荡分据二营,成犄角之势:攻其东则北营来救,攻其北则东营去援,势难齐取。依我之计,不如明遣一军猛攻东营,却暗伏一军在北营之外。北营见东营遭到攻击,必去救应;只待北营兵一出,伏兵便可趁机夺取北营。然后再以北营之兵来取东营,破之必矣。”
罗尚依计,遂令督护何冲率三千军去袭北营,督护常深、涪陵令药绅率一万军去攻东营。流民军刚遭大败,军心不振,李流率众拒战,渐渐不支,急令李荡率北营来援。李荡遂使苻成、隗伯留守北营,自与李雄去救东营。
何冲正伏兵于北营之外,见李荡、李雄率军去远,即出抢营。苻成、隗伯只有数百守兵,自料不能敌,就于营内叛变,响应何冲。正要开营相迎,李特之妻罗氏率一队女兵杀到,厉声喝道:“今日有死而已,岂可屈膝求生?”苻成、隗伯又羞又怒,一个持矛,一个舞刀,一齐来战罗氏。罗氏力战二人,毫无惧色,战至十余合,被隗伯斜刺里劈出一刀,正中左眼眼眉。罗氏血流满面,仍死战不退。正危之际,李荡、李雄已击败常深、药绅,率军回营,夹击何冲,何冲大败。苻成、隗伯大惧,急率其党,出营逃命。李荡纵马便追。李流恐他有失,喊道:“莫追!”李荡不听。追过一山,不见了苻成、隗伯,正待回时,山后转出二人:隗伯舞刀来劈,苻成挺枪便刺。山窄路狭,可怜李荡一身武艺无法施展,只十数合,被苻成一矛刺入腰肋,倒死马下。二人正待下马割取首级,李流率众赶来。苻成、隗伯不及下手,只得弃了李荡,投罗尚去了。
李流抢得李荡尸首回营,痛哭不已,来不及为李荡发丧,忽又报孙阜大军将至。李流大惧,想到李特、李荡皆死,官军逼迫,遂与李含商议投降。李雄切谏不可,李流不从,将己子李世及李含之子李胡送去孙阜军中为质。
李胡之兄李离,正驻守在梓潼,得知其事,即从梓潼赶来劝阻,而人质已经动身,无法改变,遂与李雄谋道:“官军视我等为乱民,只剿不抚,必要除之而后快,今日一旦束手投降,便将成为鱼肉。唯有同心协力,袭击孙阜,才能夺取富贵!”
李雄道:“为今之计,正当如此;无奈二翁不从,如之奈何?”
李离道:“事情如能成功,擅行又有何妨?”
李雄大喜,于是不禀李流,尽率北营兵去袭孙阜。孙阜因李流已经送质求和,不再防备,不料李雄率军突然杀到,直捣营垒,四面放火。孙阜急切抵敌不住,大败溃散,粮食、辎重都被烧毁。收集败军,欲待再战,又闻宗岱老死于垫江,遂率败军退回荆州去了。
李雄救出李世、李胡,大胜回营,这才来向李流报捷。李流既感惭愧,又感欣慰,由是惊奇李雄之才,赞道:“兴吾家者,必此人也!”从此,便将军事交由李雄指挥。且按下不表。
却说晋廷因孙阜大败,蜀乱未平,只得再下诏书,征调荆楚丁壮,发往益州平乱。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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