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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幽州都督王浚,字彭祖,祖籍太原,乃已故尚书令王沈之子,老而无子,只有二女。时因朝廷昏乱,盗贼蜂起,王浚为自安之计,结好夷狄,遂以一女许与鲜卑部酋、辽西公段务勿尘为妻,又以一女许与鲜卑部酋宇文素怒延为妻,胡、晋之兵合有数十万,势力极强。当初,赵王司马伦篡夺帝位,五镇传檄起兵,王浚手握重兵,观望不从,且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义,成都王因此常有讨伐之心,只因时局动荡,无暇分心。到了成都王击溃东海王后,即以右司马和演为幽州刺史,密使他除去王浚,吞并其众。
和演一到蓟城,即与乌桓单于审登密谋,邀王浚同游蓟城南清泉,就在出游时,由审登设伏,击斩王浚。王浚不知,依约赴会。从蓟城到南清泉有二道,和演、王浚各走一道。将要到时,不料天忽暴雨,王浚遂回。审登所率伏兵皆被淋湿,等不到王浚到来,只得返回。审登一向迷信鬼神,与其众道:“和演图杀王浚,事垂克而天暴雨,使不得果,是天助王浚也。违天不祥,我不可再与和演同谋了。”遂将和演之谋告知王浚。王浚大怒,即与审登结盟,将和演围而杀之,反并其众。正好东海王派出的使者到了,说知起兵之事,立即响应。于是大营器械,遣使召鲜卑酋段务勿尘、乌桓酋羯朱等,各率兵马,以祁弘为前锋,起兵数路,杀奔邺城。东赢公司马腾见王浚已起兵,更不犹豫,也即起兵,越过太行,迅疾东下。
成都王大惊,急聚文武议策。
一人道:“今二镇跋扈,众至十余万,恐非禁卫军及近郡士众所能抵挡,渊请为殿下回去一趟,说服五部,共赴国难。”
众视之,说话之人乃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原来,刘渊先在洛阳为侍子,其父刘豹死后,遂回并州代为左部帅。齐王司马攸见刘渊才智出众,曾劝晋武帝:“陛下不除刘元海,臣恐并州不得久宁。”幸赖王浑、李熹等相助,才幸免于难。太康末年,拜为北部都尉,明刑法,禁奸邪,轻财好施,推诚接物,五部俊杰,幽冀名流,不远千里,纷纷来附。后来,晋惠帝继位,杨骏辅政,以刘渊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封汉光乡侯。元康末年,因受部人叛逃出塞连累,被免去官职。成都王司马颖极重其才,遂召入麾下,表为冠军将军、监匈奴五部军事。刘渊素有兴复匈奴之志,时见晋惠帝失驭,朝政衰乱,“八王之乱”愈演愈烈,遂谋脱身之计。
成都王疑道:“五部之众,果可调发么?就算能够调发,怕也难挡幽、并之众。我意不如陪同皇上回洛阳,以避其锐气,然后传檄天下,调天下之兵,讨伐二镇,卿意以为如何?”
刘渊道:“殿下乃武皇帝之子,有大功于王室,威恩远著,四海之内,谁不愿为殿下拼死效力?且匈奴五部受朝廷恩抚已久,有什么难调发的呢?王浚竖子,东嬴疏属,岂能与殿下争衡?但殿下一旦离开邺城,便是示弱于人,二镇之兵必会汹涌而至,洛阳一定不能到达;就算能够到达,威权也不会仍在殿下之手了。邺有三台之固,以现有之兵足以固守,愿殿下抚勉部众,静以镇之,渊请为殿下以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二竖之首,指日可待!”
成都王大悦,即拜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府军事,封卢奴伯,速回并州,调五部匈奴前来助战。
刘渊暗喜,正待要去,司徒王戎大叫:“且慢!殿下切不可放走刘元海,也不可调匈奴兵前来助战!”听得刘渊一身冷汗,心中暗暗着急。
成都王问道:“王司徒这是为何?”
王戎道:“匈奴夷狄,禀性贪婪,凶暴强悍,人面兽心,无仁爱之心,见利则弃君亲,临财则忘仁义,每见我天朝强大就敬畏服从,势力衰弱则侵扰叛乱。投之遐远,犹惧外侵,处于封畿,则窥我中隙。因此,当匈奴请为汉朝守边时,侯应力陈不可,单于虽屈膝于大汉未央宫,而识者皆言其并未真心臣服。我朝自武帝崩世以来,便祸乱不断,此值国力虚弱之时,正应对匈奴常备不懈,丝毫不可放松,更不可使他们有趁机起兵的机会。
再者,刘元海乃匈奴之首,当世殊才,人中俊杰;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趣,与华不同。因此,武帝之世,伐秃发树机能时,不令他领兵,伐吴之役,不以他为将,并非不识其能,实则防患于未然之故也。今若委他以兵权,令他归国,正是放虎归山,授人以柄。刘元海不回,匈奴离散,无以为聚;刘元海若回,则匈奴必然远近奔集,非但不为我朝所用,更要成为我朝之心腹大患了。”
刘渊大惧,汗流不止,伏地叩首道:“渊之忠心可鉴日月,匈奴五部也早已归化天朝,都是天朝子民,天朝有事,正当效力,何至于如王司徒所说?”
成都王道:“王司徒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但如今,大敌当前,如不重用刘渊,借助匈奴,如何渡得过当下难关?”遂将刘渊扶起,慰抚道:“元海,我岂有不信你之理?王司徒所言,乃社稷之计,你也不要介意,当速启程,率五部兵马前来御乱,莫要负我!”
刘渊如释重负,再拜道:“岂敢,岂敢!殿下放心,不消半月,臣必亲率大军来到!”还怕成都王反悔,一出邺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而去。
王戎一再阻止不住,望着刘渊远去,无奈而叹道:“乱天下者,必此人也!”
忽有探马来报,说王浚大军将至,成都王即令王粹、石超率军出战。王粹、石超到了平棘(今河北省赵县),正与王浚前锋祁弘相遇。祁弘乃幽州名将,一杆铁枪,威震北国,每与强敌交战,王浚则使祁弘率鲜卑突骑为前锋,每战必胜。当下,石超见祁弘跃马挺枪出阵,也即舞刀相迎,战不十合,被祁弘一枪打碎护心镜,败下阵来。王粹大怒,舞枪出阵,不十合,也不敌而走。祁弘把枪一招,鲜卑突骑立时驰出,迅如疾风,猛如狼虎。段务勿尘与羯朱又各率大军包抄杀上,王粹、石超大败,死伤不计其数,败退五十里下寨。立寨未稳,司马腾率并州军又到,王粹、石超大骇,弃寨而走,逃回邺城。
王浚、司马腾乘胜南下,大军齐集邺城北郊,声势大震。成都王立时慌了神,即令卢志部署南逃,顷刻之间,城内大乱,百官逃散,军队崩溃。成都王大骇,仅率左右骑兵数十人,会同卢志,带着晋惠帝,坐上牛车,仓惶逃奔洛阳。仓猝之间,竟忘了带上钱粮日用之物,幸好,有个宦官被囊中还藏有私蓄三千钱,遂由傻皇帝下诏,向他借用,靠这三千钱,沿路买些粗饭充饥。买来的食物都装在粗盆里,傻皇帝只好手捧瓦盆进餐。到了晚上,傻皇帝便盖这位宦官的被子,以御风寒。
一日,一行人抵达获嘉,村民们听说是天子逃难到此,都来拜谒。见天子饿得不行,即有村民献上一盆粗糠米饭及少许燥蒜盐豉,又有老父进献一只蒸鸡。傻皇帝风卷残云,立时扫尽,还觉不够,又拿着吃尽的瓦盆,向村民乞道:“还能多些么?”
村民都叩首道:“如今战乱频繁,水旱相浸,农作连年无收,家中能拿得出的也只有这些了,还请圣上恕罪。”
傻皇帝羞愧道:“朕心愚钝,不明稼穑,统御无方,以致百姓受累,实朕之过。从今往后,当免此地三年赋税,以表今日相顾之情。”
村民皆呼万岁。一行人于是又行。到了温县,傻皇帝要去拜谒父陵,脚上穿的木屐却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只好临时穿了一双侍从的木屐,一扭一拐,来到陵前,倒头便拜,说道:“愚子驽顿,不堪为君,愧对先人!”说罢,痛哭泪流不止。左右之人见了,无不欷歔长叹。随后又行。待过了黄河,离洛阳城不远时,张方大率一万兵马出城,前来迎接,遂为傻皇帝换了青盖车,迎入洛阳皇宫。随后,四处奔散的官员也都陆续返回,文武百官,大致齐备。
再说刘渊离了邺城,星夜倍道,返回左国城(今山西省离石县北),刘渊的叔祖父、右贤王刘宣大喜,即召族人及五部酋帅道:“从前,我们的先人与汉约为兄弟,休戚与共,忧泰同之。但自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们的单于便徒有虚号,不再拥有一寸土地,王爵侯爵,与平民无异。如今,我们的部众虽然衰落了,但仍不下二万,为何要伏首贴耳,听命于人,匆匆竟过了百余年呢?左贤王英明盖世,上天若不想使我匈奴兴盛,也必不会虚生此人。现在,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正是到了我们恢复呼韩邪单于当年勋业的时候了!”于是,共推刘渊为匈奴大单于,定都离石,召集兵马,只二旬之间,便聚得胡、汉之众五万。刘渊大喜,即以宗室刘宏为“左于陆王”,率精骑五千,去助成都王。
刘宏奉命出军,尚未赶到邺城,得知成都王已经败走,遂将兵马撤回,报知刘渊:“成都王弃城而走,逃回洛阳去了。王浚、司马腾率军进入邺城,纵兵暴掠一番,也各自退兵去了。”
刘渊大叹道:“成都王不听我言,自行奔溃,真奴才也!然我受他知遇之恩,又与他有言在先,不可以不救。”便要发兵,攻打鲜卑、乌桓。
刘宣等都谏道:“晋朝无道,素不将我们当人对待,奴役虐待,正恨不能报复。而今,他们骨肉相残,正是上天要遗弃他们,赐给我们恢复呼韩邪单于大业的机会。更何况,鲜卑、乌桓,与我们本是一类,正应与其联盟,也好作我们的后援,怎么可以攻打呢?”
刘渊道:“众卿之言甚善,但未足喻大。试想,大禹出自西戎,文王生于东夷,帝王之出岂有常耶?今我众已十余万,人人矫健,一可当十,若鼓行向南以伐乱晋,势若摧枯拉朽,上可以成汉高祖之业,下不失魏武帝之雄,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学刘邦、曹操,呼韩邪单于,何足效哉?”
刘宣等一齐拜道:“大单于英武过人,明见万里,原非我等庸众所能及也!今上天假手于我,不可违也。违天不祥,逆众不济;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大单于勿疑,当趁势称帝,以慰众望!”
刘渊大喜道:“昔汉有天下长久,恩结于民。因此昭烈帝(刘备)虽然崎岖于一州之地,而能抗衡天下。我本汉氏之甥,相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但四方尚未平定,且依汉高祖故事,暂称汉王,追尊后主,以怀人望。”
于是,迁都左国城,建国号为“汉”,筑坛南郊,祭告天地,即了汉王位。刘渊下诏谕道:
昔我太祖高皇帝以神武应期,廓开大业。太宗孝文皇帝重以明德,升平汉道。世宗孝武皇帝拓土攘夷,地过唐日。中宗孝宣皇帝搜扬俊义,多士盈朝。是我祖宗道迈三皇,功高五帝,故卜年倍于夏商,卜世过于姬氏。而元成多僻,哀平短祚,贼臣王莽,滔天篡逆。我世祖光武皇帝诞资圣武,恢复鸿基,祀汉配天,不失旧物,俾三光晦而复明,神器幽而复显。显宗孝明皇帝、肃宗孝章皇帝累叶重辉,炎光再阐。自和安以后,皇纲渐颓,天步艰难,国统濒绝。黄巾海沸于九州,群阉毒流于四海,董卓因之肆其猖獗,曹操父子凶逆相寻,故孝愍委弃万国,昭烈播越岷蜀,冀否终有泰,旋轸旧京。何图天未悔祸,后帝窘辱。自社稷沦丧,宗庙之不血食四十年于兹矣。今天诱其衷,悔祸皇汉,使司马氏父子兄弟迭相残灭。黎庶涂炭,靡所控告。孤今猥为群公所推,绍修三祖之业,顾兹尪暗,战惶靡厝。但以大耻未雪,社稷无主,衔胆栖冰,勉从群议。
时正西晋建武元年(公元304年)十月,于是大赦,改年号为汉元熙元年。追尊安乐公刘禅为孝怀皇帝,一切开国制度皆依两汉故事。又为汉三祖五宗制作神主牌位,建庙祭祀。哪三祖?汉高祖刘邦、汉世祖刘秀、汉昭烈皇帝刘备是也。哪五宗?汉太宗刘恒、汉世宗刘彻、汉中宗刘询、汉显宗刘庄、汉肃宗刘坦是也。
立其妻呼延氏为汉王后,长子刘和为汉世子。署置百官,以刘宣为大司马、丞相,上党崔游、王后之父呼延翼为御史大夫,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朱纪为太常,上党崔懿之、匈奴后部人陈`元达为黄门郎。又以刘聪为鹿蠡王,刘曜为建武将军。
刘聪,字玄明,乃刘渊第四子,其母张氏梦日入怀,怀孕十五月而后生之,形体非常,左耳有一白色毫毛,长二尺余,闪闪有光,刘渊因此取其名为聪。刘聪长大后,骁勇绝人,能开三百斤大弓。
刘曜,字有明,乃刘渊之族子,因年幼丧父,故为刘渊收为养子。刘曜自幼聪慧,有胆量奇度,八岁时曾随刘渊去西山打猎,因遇暴雨,避于树下,忽然一道雷电闪过,劈倒那树,树下之人莫不惊倒,唯独刘曜神色自若。刘渊自此奇之,赞道:“此吾家之千里驹也!”及其长大,身高九尺三寸,仪观魁伟,天生两道白眉,目有赤光,垂手过膝,须髯不过百余根,长皆五尺。为人磊落高亮,雄武过人,铁厚一寸,可射而洞之,号为神射。
——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原本居于塞外,汉朝以来,不断内迁,逐渐盘踞华北,势力不断壮大,到了西晋惠帝时,“八王之乱”爆发,晋室分裂,国力空虚,民生凋敝,五胡于是趁机起兵,反抗晋朝,你方唱罢我登场,在此后的百余年里,先后建立起汉(前赵)、成汉、前凉、后赵、冉魏、前燕、前秦、吐谷浑、后燕、后秦、西秦、北魏、后凉、南凉、北凉、西凉、西燕、北燕、南燕、夏等多个强弱不等、大小各异的胡、汉政权,通称“十六国”,演绎出了我中华史上最为悲苍、纷乱而又铁血、壮烈的一页,史称“五胡乱华”。
就在刘渊建“汉”独立之际,远在西南的益州,又有一国独立,国号“大成”,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与晋分庭抗礼。
不知这“大成”国是怎么个来历,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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