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切断所有联系
傅衍慈想象的日子。
自己会早起给她煮粥,开车送她去产检。
在家里给她搭一张画台,看她安静地画图。
看她一边抱怨自己胖了,一边咬着勺子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会抱着她说。
“你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可这一切,都只是想象。
现实是她在另一个国家,换了身份,切断所有联系,连最简单的一句“我还活着”都没留给他。
他想去M国。
但他没有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过去,见到了她,说了哪怕一句“我后悔了”,她都会更恨他。
她不想见到他。
他现在连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他知道她活着,知道她还在画设计,知道她也许正在为一个新品牌打工,每天一边照顾自己,一边挺着肚子坚持生活。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每天派人查,查她的资料、她可能的踪迹,查所有“沈然”这个名字出现的地方。
就像他每天都做着“万一”,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要赌。
他甚至已经打算好。
等孩子出生了,他会把自己所有财产过一半给她。
她不要他没关系,她要的,只要他能给,他都会给。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活着,然后让自己别发疯。
……
M国那边,安然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很满。
手工坊的订单越来越多,她负责的那条“城市生活”系列反响很好,赵哥甚至提出让她主导下一期主题方向。
她本来不想接,可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需要工作,需要钱,更需要用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
只有忙碌的时候,她的脑子才不会往过去跑。
她一忙起来,一整天都坐在画台前,午饭也不吃,水也忘了喝。
赵哥提醒过她几次,她也只是笑笑,说自己状态好,别打断。
她其实知道自己过得不是健康状态。
但她也知道,如果她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
去想那天她在傅衍慈办公室门外听到的那句话,去想他明明说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却转头就能和那群人安排她的“轮次”。
她其实无数次想过,那个夜里是不是也有他。
是不是那些痛苦、羞辱、哭喊,哪怕有一秒,是他亲手加在她身上的。
她想去查清楚。
但她不敢。
她怕一旦真相揭开,是她无法承受的那种彻底摧毁。
她不能赌。
她已经输不起了。
这天傍晚,她下班回到家,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是赵哥发的消息。
【Mark先生给你送了东西。】
【是一条新设计线的邀请函,还有他亲自签名的合作意向书。】
【我放你桌上了,你不想看就算,我不会替他说话。】
安然盯着那几条字,沉默了很久。
Mark没有再打扰她,也没再出现。
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像他说过的那样—不逼她,只在她转身的时候让她能看见他。
她不是不感动。
只是她的心像是一块破布,被撕过、踩过、烧过,现在她就算捧着一颗再真挚的心放进去,也填不满了。
她轻轻把手机放下,没有去翻那封邀请函。
她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热柠檬水,坐在窗边,听着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安静的时候,她就会想孩子。
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医生说胎位稳,发育也很好,只要营养跟上,问题不大。
她每天都对着肚子说话。
有时候讲白天发生的事,有时候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也讲他。
她从不说名字。
她只是说。
“他也喜欢你,只是他不懂怎么表达。”
“你以后要学会判断,不能像妈妈这样傻。”
“妈妈把心都给了他,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后我只能自己捡回来。”
说到这,她总是笑笑,然后摸摸肚子。
“你别怕!”
“妈妈会让你平安出生,健康长大。”
“我们会有自己的家!”
“虽然没有爸爸,但也不会缺什么。”
“妈妈会拼命地给你最好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从来没有哭。
她已经不哭了。
眼泪流得太多,早就干了。
她早已习惯了孤单。
也早已习惯了在黑夜里一个人摸着肚子说话,靠孩子的一个轻轻踢腿让自己撑过去。
外头灯光一点点亮起,屋子里只剩她和孩子。
她坐在那里,没去回Mark的消息,也没去读那份邀请函。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天完全黑下来,然后关灯、洗漱、上床。
这一夜,她又梦见了傅衍慈。
梦里他站在那场火外面,伸手朝她。
她看着他,站着没动。
火烧得很旺,明明只有几步,她却怎么都迈不过去。
最后她退了一步,转身,走了。
安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梦里的场景还残留在脑子里,火光、黑烟,还有傅衍慈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挥之不去。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肚子,小家伙还安安静静的,没有早上的那几下轻踢。
“是不是也做噩梦了?”她轻声说了一句,嗓子有些哑。
她没多想,起身洗漱,泡了杯热牛奶,一口一口地慢慢喝完,换上工作服,拿着她那只装着设计图和资料的手提包出门了。
她没有去手工坊,而是坐公交去了附近的图书馆。
赵哥说最近项目暂停几天,他让她歇一歇,但安然不想闲着。
图书馆人不多,大多数是本地的学生和带着孩子的家长。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里拿出速写本,打开笔袋,开始画图。
她已经养成了习惯,不论在哪里,只要坐下安静下来,就会画东西。
纸上的线条越来越顺,脑子也渐渐清明。
她在画一套母婴系列的配饰,这次不是之前那种守护、庇护的主题,而是第一次尝试表达“和解”。
不是和别人,而是和自己。
她知道,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其实都是在强迫自己与那个曾经被撕碎的自己和解。
那个被羞辱过、被.操控过、被丢弃过的自己。
她把一对小脚丫和一只大手画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段空白,她故意没有连接这两部分,只用一个微弱的阴影勾勒出“联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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