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只是不能输
“你今天的样子。”
他低声说：“像以前站在擂台上的拳手。”
“每个人都等着你倒下，但你就是不倒。”
她轻轻一笑：“我没得选。”
“我不是要赢，我只是不能输。”
Mark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那句“你可以靠我”。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她还在撑，她不想别人替她挡。
但他会一直在她旁边。
不进她的世界，却也不肯走。
……
而这一切，远在C市的傅衍慈看得一清二楚。
他坐在办公室，电脑屏幕里是安然站在会议室里发言的视频，那是他从一名内部员工手中买下的。
她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头发束得利落，脸色苍白得吓人，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哪怕全世界都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我也会站在这儿，一张一张画图。”
他说不出话。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直接切开他心口。
她在受难。
她在被围攻、被孤立、被背叛、被消耗，几乎快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可她一句话没求他，一眼都没看他。
她真的，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剥干净了。
“傅先生。”
助理走进来，语气小心：“我们接到消息，安然工作室那边有一位主合作方准备终止合作。”
“他们接到了柳含烟方面的邀请。”
“对方提出三倍于原合作金额，要求彻底封杀安然工作室未来六个月的项目。”
傅衍慈的指节发白，半晌才低声说：“钱不是问题。”
“你告诉他们，多少我都出。”
“只要不动安然的项目。”
“我不管用多少马甲、多少间接股份—我要她继续拥有说‘我不靠任何人’的资格。”
助理咽了口唾沫：“可是她不知道是您。”
傅衍慈低声笑了。
“她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我宁愿她一直恨我。”
“也不要她哪一天回头，是因为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宁愿她永远都不原谅我。”
……
同一时刻，胡金华坐在M国一间高档会所里，指尖夹着一根雪茄，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她还没倒。”
柳含烟拿着一份合同，语气不屑：“是没倒，但也不远了。”
“她团队已经空了三分之一，投资人开始观望，平台方压价，她现在就靠自己一个人在硬撑。”
“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几天。”
胡金华眯起眼：“她身边那个Mark还没走。”
“你不是说他会退的吗？”
柳含烟咬牙：“他迟早会退。”
“他越爱她，就越受不了被她冷落。”
“她那副样子，就像谁靠近她，都是要还债的。”
“她根本不懂得回应。”
“他守不了她。”
“他会走。”
“而她，到时候一个人也撑不住。”
胡金华轻轻一笑：“也好。”
“她撑不住了，就该我们出手了。”
“你给她最后一击。”
“我们该收网了。”
……
夜里，安然坐在床头，孩子已经睡着，她却没有合眼。
她打开笔记本，写下几行字：
【今天又撑过去了。】
【我还活着。】
【但我真的，好累。】
【我不是不想依靠，只是……我怕我一旦松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写完，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最后把本子合上。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
“你们想看我倒下。”
“可我不会。”
“我撑不住了，也不会跪。”
“你们想毁我？”
“你们得等我死。”
凌晨五点，天还未亮，安然已经醒了。
不是被吵醒的，也不是孩子哭，是从梦里惊醒的。
她梦见自己站在海边，一身湿透，抱着孩子，前方是巨浪，后头是悬崖，四面都是风。
她想退，没退的路；想走，又不知道该走向哪。
她就那么站着，像钉死在世界尽头的人，动不了，也不敢动。
她醒的时候，后背已经一层冷汗，头发贴在脖子上，整个人虚得像刚跑完一场长途赛。
她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孩子睡得安稳，小脸埋在小被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像一根细绳缠在她心上。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妈妈太累了。”
“可你别怕。”
“妈妈还在。”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新一轮的图纸修改。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进设计模式了。
过去几天的危机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动笔，可她知道，这一波打压不会就此结束。
她需要新的作品，真正能让人闭嘴的作品。
不是靠热度，不是靠同情，是硬实力。
她要让人知道，她能撑，不只是靠嘴硬。
……
曼曼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坐在桌前，头发还没梳，眼神却已经清醒地盯着屏幕改图的样子。
“你是人吗？”
曼曼站在门口，语气里带着无奈：“你知道你已经三天没休息超过五个小时了吗？”
“我睡了。”安然头也没抬。
“你是闭了一会儿眼。”
“那也叫睡。”
曼曼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了一眼屏幕，发现她正在画一组新品，风格比以往更加极简冷锐，线条像是刀子。
“这是……你准备应对下一个季度的主推？”
“嗯。”
“你不是说要等《环断》回本后再上新？”
安然终于抬头：“我等不了了。”
“我身边的空间正在被压缩，我不能再按部就班。”
“我要主动反击。”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只会等反弹的人。”
“我也能打。”
曼曼沉默了几秒：“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你还有我们，还有Mark。”
“你不用……这么极端。”
安然眼神平静：“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不是想压我，他们是想逼我崩。”
“他们想让我从里往外塌掉。”
“那我就偏不。”
“我要让他们明白，哪怕我只剩一口气，也不低头。”
……
Mark此时正在海外一家小型设计公司楼下，他刚结束一场谈判，替安然抢回了一个原本要被压价转移的版权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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