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妈妈现在不是一个人
夜深，安然坐在床边，孩子睡得正沉。
她低头亲了亲他额头，轻声说：
“妈妈明天，还是要去打仗！”
“但妈妈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你也不是！”
“我们都不是！”
“所以—别怕！”
“再也不要怕！”
第二天一早，安然醒来时天还没亮。
她一夜没做梦，难得地睡得很沉，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孩子，看到那小家伙还在熟睡，肉嘟嘟的小脸靠在枕边，嘴巴还微张着，像在做什么甜梦。
她心头柔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处在高压之下，每天不是在熬方案就是在盯系统漏洞，凌晨三四点睡，早上六点起，能有一晚没有被噩梦惊醒，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
她轻轻起身，披着外套下楼，站在厨房的落地窗前烧水，一边翻着手机。
屏幕弹出数条信息，有工作室的汇报，有律师那边的最新进展，也有几家媒体的采访邀约。
她逐一看完，回复得简洁干脆。
当点开Mark的消息时，屏幕显示他在凌晨一点发了一条定位，是一家刚开不久的本地手工书店，角落处摆着一排她曾推荐过的独立设计类杂志。
【你说你当年靠着这些熬过了夜晚，现在我也靠着它们，等天亮！】
没有别的多余话。
只有一张拍下来的照片，他手里握着那本她曾送给他的旧刊，上面还贴着她的便签。
她看着那张图，隔了许久，才点开输入框。
打下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不用等我！】
删掉。
改成：【我还不确定什么时候才敢真正地……靠近你！】
又删掉。
最后，她只发了一句：
【谢谢你，还在！】
Mark回得很快。
【不是“还在”。
是一直在！】
【你慢慢来，我不急！】
她放下手机，忽然有些鼻酸。
她不是没感觉，她只是太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曾经满心满眼地相信一个人，最后却是在寒风里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他始终站在原地，从来没试图闯进她的世界，只是用最温和的方式，陪她一寸寸地往前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也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在不占据、不索取、不施压的前提下，始终如一地给她安全感。
不是控制，是尊重。
是温柔到让她几乎想掉泪的体贴。
……
上午十点，安然如约出现在法庭。
这一次不是媒体捕风捉影的新闻，而是正式立案的开庭陈述。
她站在原告席，一身灰色西装，长发披在肩后，神情冷静，一字一句地念出她在庭前准备的声明。
“我不是公众人物，我不擅长应对外界的舆论，也不想参与口水仗！”
“但我有一件事必须说明白！”
“我活着，不是为了被消费！”
“我不是任何人的对照组，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逆袭标签’！”
“我是一个母亲！”
“是一个设计师！”
“我用我自己的双手撑起的品牌，任何人都不能抹黑！”
“哪怕你动用资本、流量、水军、甚至恶意中伤！”
“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你可以质疑我的设计，但你不能践踏我的人格！”
“这一场，不是为了讨回公道！”
“是为了—告诉你们以后别再惦记我！”
法庭一片寂静。
对方律师翻着文件，没有开口反驳。
他们没有料到，安然会这么强硬，更没料到她背后的那份补充证据竟然如此充实。
资金流、账号记录、合同原稿、以及他们私下操控“买手公司”侵权的全部链条，被安然的团队查得一清二楚。
对方低头商量片刻，主动申请调解，被法官驳回。
审理继续。
安然站在那儿，像一棵孤树，风再大，也不弯腰。
她知道，自己正在打一场从法律层面彻底斩断这些人的仗。
这是她的底线。
也是她为孩子、为自己争回尊严的唯一方式。
她不再做那个只会忍、会哭、会逃的女人了。
……
庭审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她站在法院门口，撑着一把伞，脸色有些发白，却仍然维持着仪态。
“你怎么样？”
曼曼快步跑来，把她的文件抢过手：“你刚在里面那个气场，简直可以去竞选市长了！”
安然笑了一下：“别夸我，我腿现在软得不行！”
“我还以为你真的无坚不摧！”
“我撑着的！”
“你真是疯了……”
曼曼一边叹气一边揽着她的肩：“但我愿意跟着你疯！”
“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吃素的！”
安然低声说。
“我受过的，每一份苦我都忍了！”
“但我不会再忍第二次！”
……
与此同时，在离法院不远的另一辆黑车里，胡金华拿着望远镜，目光透过玻璃锁在安然的身影上。
“她还在笑！”
“她怎么还能笑？”
柳含烟靠在后座，脸色冷得发青：“她一场都没输！”
“再这么下去，她真能成业界标杆了！”
胡金华捏碎了手里的纸杯：“她不会赢到底的！”
“她的痛点还没动！”
“她不是冷血的！”
“她有软肋！”
“她在乎她的团队，她的品牌，最重要的—她在乎她的孩子！”
“只要我们继续往下施压，总有一天她会撑不住！”
“她一旦露怯，我们就顺势踩死她！”
柳含烟咬牙：“我们赌她撑不了一年！”
胡金华缓缓点头，眼神一片阴鸷。
“给我盯紧她！”
“特别是那个Mark！”
“她要是敢动.情，我们就让她看着那男人因为她掉进地狱！”
“她不是很骄傲吗？”
“那我们就让她亲手摧毁她骄傲的根！”
……
而安然那边，在回去的车上收到Mark的消息。
【听说你赢了第一轮！】
【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家芝士塔，放在你家门口了！】
【放心，没敲门！】
她看着屏幕，嘴角微动，最终只回了四个字：
【我请你吃！】
Mark的那边，回得也简单：
【好，等你！】
这场仗，她不是一个人打了。
她终于，能在转身的时候知道—有人在。
回到家时，已经是黄昏。
窗外的天色染上了晚霞，屋内却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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