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是我的影子
雨下得更大了,她把伞放在玄关处,脱下外套,随手挂在墙上,进门时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怕吵醒苗苗。
屋里开着小夜灯,空气里还有晚饭残留的香味。
她走到苗苗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小家伙已经睡了,蜷在被窝里,小脑袋靠在枕头边上,小熊抱得紧紧的。
安然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蹲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平稳,没发烧。
“妈妈回来了!”她轻声说。
苗苗在睡梦中蹭了蹭被子,没有醒。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关上门。
走进卧室,她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头发擦干,泡了杯热水,坐在床边。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盯着它发了会儿呆。
傅衍慈没有再打来,也没有发消息。
她知道他不会。
他不会缠着她,他甚至连一句挽留都不会说。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留。
她想起他刚才看她时的眼神,病恹恹地靠在床上,嘴唇发白,手握着杯子都在抖。
那一瞬间,她的确心疼了,是真的心疼。
可她清楚,那不是爱。
是对曾经那段关系的告别。
是为曾经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心疼。
她喝了口水,喉咙干涩得发疼。
夜越来越深,她没关灯,就那样坐着,看着窗外模糊的雨线一点点从天上落下,像记忆倒灌进来。
她想起了很多画面。
以前在傅家,她住在那间不大的客房,每次傅衍慈深夜回来,她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他。
有一晚她睡不着,下楼喝水,正好碰上他坐在书房门口,穿着家居服,神情冷淡。
她站在楼梯口,小声问:“你今天……工作还好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问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吗?”
她那晚一句话没说,转身回了房间,一夜没睡。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刻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
也许是他太沉默。
也许是她太贪心。
她总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可每走一步,他就后退一分。
她不敢吵,也不敢闹。
她怕他烦。
怕他走。
可他最后还是走了。
不是身体上的离开,是彻底的疏离,是眼神里连半点情绪都不剩下的那种远离。
她还记得她崩溃那晚,去找他,说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他说:“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情绪管理的问题?”
她愣了两秒,笑了。
笑得特别绝望。
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他看着她,没说话。
她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她那晚就知道了,再留也没意义。
于是她走了。
从那个家走了,从那段感情里走了,从自己亲手编织的幻想里,走出来了。
她后来才明白,他那时候不是不爱她。
他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可这不是借口。
他不懂,那就别靠近。
她愿意做那个替他试错的人,但她不愿意被耗死在一段没有回应的关系里。
所以她假死了。
她逃得彻底,躲进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城市,全新的生活。
她以为这样就能重新开始。
可那些伤口,根本不是换个地方就能愈合的。
是苗苗救了她。
是那个孩子,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用第一声啼哭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
她活下来了,是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站在门口等傅衍慈回来的女人了。
她是安然。
是苗苗的妈妈,是AR的创始人,是这个城市最被认可的设计师。
她的作品不再是迎合市场的美学,是她自己的情绪,是她的心。
《边界》那个系列里,有一件作品叫《退场》。
是一条断开的项链,两端分别朝着两个方向,链子中间卡着一颗没有打磨的原石。
她的解释很简单:“有时候我们走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不爱了,是因为我们爱得太累了!”
那句话被无数平台转载。
还有人评论说:“她是不是经历过很深的感情伤害?她每一件作品都像在讲述一场被放弃的爱情!”
她看着那些评论时,没说话。
她不会解释。
因为解释不重要。
她只想做她自己。
她现在每天过得很满,每一秒都在工作和照顾孩子之间来回切换。
她白天是冷静的工作狂,晚上是温柔的妈妈,凌晨是偷偷掉眼泪的女人。
她现在连哭都不敢让别人看到。
她怕别人心疼。
更怕别人同情。
她不要同情。
她只要自己撑住。
凌晨一点,她去看了一眼苗苗。
小家伙睡得安稳,小手还握着她白天给他买的小车玩具,嘴角微微上扬。
她心里一阵酸,蹲下来轻轻亲了亲他额头。
“妈妈在!”她轻声说。
然后关上门,回到客厅。
她打开电脑,点开那封迟迟没有回复的邮件,是海外那边的独立设计联盟发来的展览邀请,地点是在维也纳,时间是三个月后,要求她带一组全新主题的作品过去。
她本来犹豫的。
但现在她决定去了。
她要去。
她要带着那些藏在心底最深的碎片,飞出去,让世界看看,一个女人可以怎样在爱与痛之间站起来。
她给邮件回了三个字:我接受。
然后关了电脑,走到阳台,夜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脸一阵发麻。
她站在那里,抱着双臂,望着远处的灯光,一动不动。
她心里忽然特别平静。
像终于卸下了什么。
她知道她做不到彻底忘记傅衍慈。
那段感情太深,太刻骨。
可她也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她没资格,也没力气。
她现在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只留给苗苗,只留给自己。
她现在要活得稳,活得明白,活得自由。
她要成为那个从所有人期望里走出来的安然。
从此以后,她是她自己。
哪怕一个人,也不怕。
第二天上午,安然去工作室的时候天阴得厉害,空气里压着一股沉闷的潮湿感。
她刚进门,助理就迎了上来:“安总,法国那边的线上联名设计图稿批了两套,还有一套说要调整,已经发邮件给您了。
还有,下周一维也纳展那边开始对接场地布置了,他们希望您能在本周之内给一个初步草图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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