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你一点都不自私
她靠在墙上，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其实挺自私的！”
“你一点都不自私！”
“我不给你答案，也不给你希望，还留着你！”
“你只是怕自己一个人！”
她喉咙动了一下。
“你不是自私！”他轻轻说：“你是在保护你最后一点完整！”
“你要是倒下了，连苗苗都没得靠了！”
“你怕你一旦回应了，就又要失望一次！”
“你不是不爱！”
“你是不敢再信！”
她垂着眼没说话。
他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你要是想试试，就试一试！”
“你要是不想，那我也不逼你！”
“我可以一直是你朋友！”
“我不怕等！”
“我只怕你哪天真把自己关死了，再也出不来了！”
她看着他，过了好久，终于开口：“你会后悔的！”
“不会！”
“我说真的！”
“我也是！”
他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一步。
她也没有退。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只水杯的距离。
她忽然觉得，这么多年，能站在她面前说“我不怕”的人，真的不多了。
她轻声说：“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你总算说了句谢谢！”
她轻轻点头。
然后回身，走进了卧室。
门没关上。
她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觉得，心里好像空出了一点地方。
不是为了谁。
而是她终于，没那么压了。
外面的灯还亮着。
她没有说“留下来”，也没有说“你走吧”。
Mark坐回沙发，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这已经是最大的进展。
他愿意等。
不是等她回头，而是等她再相信一次未来的可能。
哪怕，她这一生，都不会给他答案。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窗外静得连风声都没有，整个城市像是被泡进了沉睡的湖水里。
安然醒来时，屋子里还是黑的。
她没惊动任何人，只是轻轻地翻了个身，坐起身，披上外套，走到卧室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客厅的灯还亮着，Mark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毯子睡着了，姿势不太舒服，整个人侧躺着，一条腿还搭在茶几上。
他头发有些乱，眉头微蹙，像梦里也不安稳。
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
没人知道她现在对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曾经拒绝过他很多次，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关心，拒绝他说的所有“我愿意”。
可她从来没能把他赶走。
她试过冷脸、沉默、躲避、假装听不懂，可他就是一声不吭地留在原地。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替他把歪掉的毯子拉好，手指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就醒了。
“吵醒你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她：“你没睡好？”
“睡得还行！”
“你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她顿了顿：“梦见东西！”
“又梦见他了？”
她没说话。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声音低了些：“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
“嗯！”
“都梦见了什么？”
“梦见他以前说的话！”
“哪一句？”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他说我太敏.感了！”
Mark沉默了。
她笑了一下，却不是开心的那种笑。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我崩溃大哭的那晚！”
“我把所有委屈都说出来了，想让他哄哄我，他只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那一刻我就觉得，我是不是疯了！”
“是不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严重了，是不是我太玻璃心！”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那时候连哭都不敢哭了，怕他烦，怕他躲！”
“你知道吗？我在他面前，从来没真正哭过一回！”
Mark握紧了手指，没有说话。
安然继续说：“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情绪！”
“他是心理医生，他理解我一切的反应，但他没有共情能力！”
“他不是故意不安慰我，他是真的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难过！”
“他觉得我在发泄！”
“他觉得我是在施压！”
“他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一个情绪过载的患者！”
“不是爱人！”
Mark低声问她：“那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她摇头：“不是放不下，是我一直没找到一个出口！”
“你知道什么叫出口吗？”
“就是当你终于能不再试图证明自己没错的时候！”
“我以前拼命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在爱他，不是黏人，不是作，不是控制！”
“我用尽了所有方式，他都不理解！”
“后来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想懂！”
“那时候，我就崩了！”
她说得很慢，每一句都像是在拔自己心里的一根钉子。
Mark听着，眼神越来越沉。
“他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他忽然问。
“后悔了！”
“他是不是也说他当年只是病了？”
“他说了！”
“他是不是说他现在懂了？”
“说了！”
“那你信吗？”
“我信！”
Mark一愣。
“我信他是真的后悔，也信他是真的病好了！”
“可我还是不会回去！”
“为什么？”
她看着他：“你以为我是在惩罚他？”
“我是在保护我自己！”
“不是每个受伤的人都要在施害者道歉后选择和解！”
“我已经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不是他说一句‘我后悔了’，我就能把这一切当没发生过！”
“我不是圣人！”
“我不原谅！”
Mark低声道：“那你现在还会想他吗？”
“会！”
“你会想过去的你们吗？”
“会！”
“你还爱他吗？”
安然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爱过的那个他，早就死了！”
“我现在想的，只是那个死掉的过去！”
Mark没再问。
他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她不是狠心，是她太痛了。
痛到她再也不敢让自己重新开始。
她站起来：“你先回去吧，等会儿苗苗醒了，他看到你还在，会问很多！”
“好！”
Mark起身，拿了外套。
临走前他看着她：“安然，你以后哪怕再想谁，也别再怀疑你自己！”
“不是你太敏.感，是他不值得你理解！”
她点头，声音很轻：“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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