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可以哭了
他不是在爱她。
他是在赎罪。
可他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他站在她曾经痛的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她痊愈了,他再回来,说再多的“我懂了”,也没用了。
她不需要他了。
她再也不会在夜里等他回复,不会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烦我了”,不会在他冷眼的时候低头说。
“我没事,我能自己处理!”
她已经活得比他想象中更好。
可他,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打开手机,看着她在展会上笑着和记者握手的照片。
她穿着一身白裙,头发高束,眼神清澈又沉稳,像从未崩溃过,也从不曾软弱。
他把照片放大,一寸一寸地看。
她的手指仍旧细长,左手戴的是她自己的设计—《痊愈》系列那枚不规则切割的戒指。
那是一颗伤痕累累的石头,裂纹清晰可见,却被她用特殊工艺打磨得比原本更有温度。
她说。
“不是每道伤口都要藏起来。
有些,是要看见的!”
他那时候没听懂。
现在懂了。
可来不及了。
他低头靠在吧台,闭着眼,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弦。
“安然,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你连让我赔一次的机会都不给!”
“你太狠了!”
隔天一早,安然穿好衣服,收拾好文件,照旧坐车去展馆。
她今天有一场与巴黎三大珠宝商的闭门研讨会,是她首次以品牌代表的身份被正式邀请。
她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裙,内搭白色衬衫,头发一如既往地利落,妆容克制,不艳不浓,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
坐在会议室里,她把资料一页页摊开,和外方谈判风格完全切换到她熟悉的语境—精准、克制、讲逻辑、不讲情绪。
有人说她冷。
她笑了笑。
她不是冷,是怕情绪会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安稳。
会议结束后,她没有回酒店,而是一个人去了塞纳河边。
这里是她除了M国以外,当年第一次落脚的地方。
她曾站在这条河边,抱着不到半岁的苗苗,背着一个背包,冻得牙齿打战,却不敢进附近的咖啡厅,因为一杯热饮的钱,是她那天最后能用的钱。
她坐在长椅上,风从头发缝里钻进来。
她闭着眼,靠着椅背,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傅衍慈,如果你早点来找我,我可能会原谅你!”
“可惜你没来!”
“现在的你,太干净了。
你说你爱我,可你没见过我最狼狈的时候!”
“你爱的是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我,不是那个连孩子奶粉钱都凑不齐的我!”
“你不配!”
风很冷,她慢慢睁开眼,站起身,走向街角的书店。
那家书店老板还记得她。
“你来了!”老板笑着用法语打招呼。
“来看看!”
她翻了几本设计手册,又随手拿起一本诗集。
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别人写的便签。
【人生太长,不能一口气跑完,也不能全程带伤。
你可以停下来一会儿,等伤口不疼了,再继续往前!】
她愣了一下,慢慢把那张纸条放回原位。
然后买了那本书。
她不需要任何人治愈她了。
她会自己好起来。
慢慢来,不急。
只要不回头。
永远不回头。
傍晚六点,巴黎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安然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里握着刚冲泡好的薄荷茶,杯子壁上还挂着细小的水雾。
她看着窗外灯光从远处一点点亮起来,整座城市渐渐沉进夜色之中,那些车流、街道、人群,全都模糊得像隔着一层玻璃的梦。
她今天没有安排任何晚上的活动。
这在她的日程表上,是罕见的空档。
她没有立刻坐下来休息,而是打开电脑,点开邮件。
邮件里全是会议纪要、修改文案、合同初稿、发布会走场图、媒体拟稿……她本想继续处理,却盯着屏幕半天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她合上电脑,坐在沙发上,低头喝了一口茶。
太热,舌尖一麻,整个人才像被拽回现实。
她盯着茶杯,忽然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刚从国内逃到巴黎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天气。
她抱着不到一岁的苗苗,一只手拉着箱子,一只手拢着孩子,那天的风比现在还冷,飞机晚点,到机场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接她的那位假死公司的联系人迟到了,她一个人在机场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孩子一直在她怀里哭,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那时候她想。
“再撑一下,再一下就好了!”
结果这一“再撑一下”,就撑到了现在。
撑成了AR品牌的创始人,撑成了今天站在国际展会上能一锤定音、合作方争相邀约的女设计师。
所有人都说她厉害。
可没人知道,她从哪一步开始,就再也没哭出来过。
那种被撕.裂的疼,她已经学会沉默承受,甚至开始擅长用它转化为一种冷静—一种谁都无法打破的冷静。
手机响了。
是Mark发来的。
【到酒店了吗?】
她回:【到了!】
【今天顺利吗?】
她打了两个字:【还行!】
过了几秒,他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在展会后台接受采访时的镜头,他不知道从哪里截下来的,角度很好,她正微笑着侧头,看起来沉稳、明亮、温柔。
照片下面,他附了一句:
【你真的,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耀眼!】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没有回复。
她不是不感动。
而是,她已经不敢再轻易动心。
她曾以为只要有人愿意好,她就可以再尝试一次。
可经历过傅衍慈之后,她明白了。
有些人,不是不能再爱,而是不敢。
被最信任的人辜负过之后,那种崩塌感像是骨头断了重接,即使愈合了,天冷时还是会疼。
她没回复,关掉手机,把那张照片保存,默默放进相册最深的一层。
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地板出神。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个陌生号码,但她一眼就知道是谁。
她接起来,没说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傅衍慈才开口。
“我……看到你今天的采访了!”
她仍旧不出声。
“你说‘伤口也可以是构图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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