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月，涉及到了13条人命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一段落。
乔夏和叶秀的辩护律师，都是陈最。
为了这一次的开庭，他们做了许多准备。
那些能坦白的，不能坦白的，几乎都坦白了。
最后，乔夏作为案件的主要帮凶，杀害了在轮/奸案中并不算是主谋的被害者孟奕晨以及无辜者孟奕谨，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而叶秀同样作为案件中的主要帮凶，以残忍手段杀害谢思远、向哲，并与陈佳遇一同杀害赵方靖，最后判处死刑。
当庭审结果出来的时候，叶秀坦然地笑了，可乔夏却哭得崩溃。
“你又不是我亲妈，你管我这么多事干什么！”
“我说了不让你帮，你为什么非要自作主张！”
“你是蠢吗，嫁了个废物男人，要照顾我这个拖油瓶，还要因为我去死！你是不是蠢啊！”
乔夏崩溃地哭喊着、怒斥着。
可叶秀依然笑着，她想抬手触摸乔夏，却发现双手被手铐禁锢着。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就是你妈妈。因为我是妈妈，所以我要保护你。”
叶秀被为了完成不知道谁给她爸妈布置的“任务”，为了不让他们在村里“丢人”，于是，选择认命嫁给了乔父。
等嫁过去之后，她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人渣。
她想跑，却在把一切收拾好的那天，看到了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脸上是红肿巴掌印的乔夏。
十岁的小女孩瘦弱纤细，她就躺在那，睡着了还在流眼泪。
行李从手上脱离，掉在地上，在把乔夏惊醒之前，叶秀又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件归置。
她没生过孩子，可奇怪的情绪围绕着她。
真正把乔夏当成亲女儿，是叶秀发现，这个总是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她逃。
乔夏希望她逃离那个人渣，希望她逃离这个破碎的家庭。
看着乔夏又一次恶语相向，叶秀叹了口气，只是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别怕，妈妈在。”
可小女孩却像炸毛的小猫，和现在一样哭喊着，“你才不是我妈妈！”
她怎么不是自己的女儿呢，那么善良却硬要装作铁石心肠。
起初，发现乔夏的杀人计划时，她还以为是乔夏被人侵犯了，愤怒心疼的情绪几乎将她包裹着，令她窒息。
直到后来她搞清楚了，被侵犯的女儿的好朋友，悲愤的同时，她又不可免俗地有些庆幸——幸好不是女儿。
她想阻止她们的行动，可一切都来不及。
两个女孩亲手杀了人。
而叶秀知道了。
事情既然走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她们不打算收手。
于是，叶秀开始帮忙策划，甚至因为她和乔夏的关系不好、以及和薛海洲等人的并没有直接联系，而参与了大部分的案件策划。
甚至，连钱涛那边都是她直接处理的，所以杀人的时间和抛尸的时间存在了明显的差异。
死刑这个结果，是陈律师在之前就给了她心理准备的
以她的情况，非常难获得死刑之外的刑罚，但两人可以保一个。
按照常规的刑罚，乔夏最有可能获得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六年，是最好的结果了。
六年出来，她还是二十多岁，可以继续深造，做喜欢的事。
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更早。
旁听席的方黎看着乔夏，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眶泛红。
乔夏无声地喊了声“姐姐”，眼泪止不住地流。
庭审结束，法警把人都带走。
陈最收好资料，处理好所有事宜，才快步走出法庭。
一出法庭，他看到了站在法庭门口盯着国徽看的方黎，“方小姐。”
方黎的视线移开，看向陈最，“陈律师。”
“抱歉，没能拿到更好的结果。”
方黎点头，“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尽力了，谢谢陈律师，这几个月辛苦了。”
“客气。”陈最说了句，看了眼她的小腿，“你的腿好多了。”
“已经好了。”方黎还跺了两脚。
“那就好。”陈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请柬，“很抱歉，时间上虽然有些不对，但还是觉得这件事要告诉你。”
“我和楠楠国庆节举办婚礼……明德也会去。”
方黎睫羽轻颤了下，坦荡地接过请柬，说道：“恭喜你们。”
“只不过，我可能去不了了。我过几天就要到北方去，可能后续还要出国一段时间，等夏夏出来的时候，才会回来。”
“不是故意不去的，是要去学习。”方黎笑着说道，“时间都安排好了。”
“明白。”陈最伸出手，温和地笑，“一路顺风，还有祝你学业进步。”
方黎握上他的手，“也祝你们新婚快乐。不过……虽然婚礼遗憾去不了，但礼物一定会送上的。”
陈最笑了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才好。”方黎收回手，“我得回去申请探视，先走了。”
“路上小心。”陈最点头。
陈最目送方黎离开，直到人上了出租车，他才回头，脸上的笑容化作无奈，“出来吧。”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柱子后走出来，快步走到陈最身边。
萧明德问：“怎么样？”
“一切都好，不过婚礼她是来不了了，要出省出国。”陈最转述道。
萧明德睫毛微垂，好半晌，他才说：“挺好的，过得好就行。”
陈最看他，嗤了声，刚要说点什么为他脱敏，就看见远处一辆出租车停下。
一道身影提着几杯奶茶跑过来。
陈最连忙走下台阶，把人接住，顺手把她手里的奶茶袋子拎过来，“下次跑慢点。”
姜楠点头，推开点陈最，朝萧明德招手，“QQ美莓奶茶，喝不喝！”
“喝！”萧明德压下涩意，想批判陈最的重色轻友，下一秒又被姜楠转移注意力。
“来来来，这杯多加了一份珍珠！”姜楠从袋子里抽出一杯奶茶，朝着萧明德挥了挥。
萧明德走下楼梯接过。
“我的呢？”
“怎么会少了你的呢！”姜楠拿出另一杯给陈最，然后往法院的方向看过去，“黎黎出来了吗？”
“走了。”陈最看了萧明德一眼，“她过几天要去外省学习了。”
“啊，我还多买了一杯呢。那明德多喝一杯。”姜楠立马掏出手机。
陈最：“人都在这，给谁发信息？”
“给黎黎啊，我问问她去哪里出差，婚礼结束后我去找她玩。”
萧明德：“……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女人的事儿你别管。”姜楠盯着手机打字，一会儿后，“好了，她晚上有空给我打电话。”
“走吧，回家吃饭，我都饿了！”
也不知道是姜楠的那句话让萧明德破了防，他咬了咬牙，“小心婚纱穿不上！”
姜楠刚要打人，旁边的陈最就一把将她捞回怀里，“没事，穿不上给宝宝买新的。”
姜楠：“？”
“宝宝，给失恋的人一点面子。”
“行吧。”
萧明德：“……”
简直没眼看。
萧明德快步往自己停好的车走去。
看着两个好友坐到后座，萧明德发动车子前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找她玩？”
“婚礼之后，还没定呢，得看看黎黎什么时候有空。”姜楠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说道：“正好，你婚礼之后我也要调休几天，陪你一起去。”
姜楠：“？”
陈最：“……”
陈最白了萧明德后脑勺一眼，说道：“神金，要去自己去。”
“小气鬼。”从后视镜里还了陈最一眼，萧明德说道，“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去打扰。”
“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得先问黎黎，她同意了才行。不过你放心，我会说你只是选择城市旅游看看，不为了别的。”姜楠说道。
萧明德：“……”
在萧明德开车的时候，姜楠收起玩笑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们会很好，方黎也会很好的。”
“当然，她是大树，到哪里都会很好。”萧明德说。
“我也是大树。”姜楠说。
陈最点头，“嗯，女孩都是大树。”
大树的坚挺和勇敢，是在经历风雨后，让每一道伤疤都长成迎接阳光的姿势。
方黎下了车，走向商场。
她迎着风，将一直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没关系。
她会迎着所有异样的、激励的、友善的、审视的目光，走向未知，步入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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