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监察院门口那场巨大风波,第二天。
范隐便动身去了监察院。
他打算找三处的师兄,教他们制作几样东西。是一些现在没有,但做出来战场一定需要的东西。
另一边,范贤也没闲着。
他再次扮作医师,试图接近林宛儿。
可惜,这次运气不佳。
林宛儿的二哥林共,已经识得范贤的样貌,当场就将他打了出来。
林共更是放出狠话,声称定要将范贤斩于剑下,以儆效尤。
然而,林二公子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
范贤轻易就抓住了他,甚至还将林共的佩剑随手插在了房梁之上。
做完这一切,范贤潇洒离去,留下林共在原地气急败坏。
又过了一天。
范隐给范贤出了个主意。
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地去看望林宛儿。
范贤深以为然。
连范四哲也嗅到了热闹的气息,兴冲冲地跑来凑份子。
范府门前,此刻景象蔚为壮观。
两排穿着大红衣裳的人肃然而立。
他们手里拿着鼓、锣、镲等各式乐器,显然是一支专业的喜庆乐队。
乐队中间,还牵着一匹神骏的白马。
马头上,系着一朵硕大的红花,喜气洋洋。
范四哲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意气风发。
他左手拿着一面铜锣,右手则握着一个小巧的棒槌。
范四哲用那小棒槌,指点着乐队众人,唾沫横飞地训话:
“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得意地左右晃荡着身子。
“一会儿上了街,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往死里敲!”
他指向那个抱着大鼓的乐手:
“敲鼓的,听见没?什么时候把鼓面给老子敲漏了,才算完事!”
又转向旁边敲小镲的:
“还有你,小镲!你得给我敲得比那大镲声音还响亮,知道吗?”
他转过头,对着敲大镲的乐手吼道:
“大镲!你的声音必须盖过锣声!听明白了?”
就在这时,范偌偌闻声而来。
她秀眉微蹙,看着眼前胡闹的弟弟,语气严肃地教训道:
“四哲,你又在胡闹什么?”
范四哲一脸茫然,甚至有些委屈:
“没有啊,姐。我这不正帮二哥的忙嘛。”
“这可是大哥亲自吩咐我办的!”
范偌偌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但一听是自己两位哥哥共同的吩咐,她便不再深究,只是那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恰在此时,范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神情略显复杂的司里里。
今日的范隐,打扮实在有些……特殊。
他的头发依旧如常束起。
但头顶却架着一副从未见过的墨色镜片,遮挡了部分额头。
身前,更是斜挎着一件造型奇特的“乐器”,主色调为红色,似琴非琴,线条流畅而硬朗,便是范隐前世中的“电吉他”。
他上身内里是件简单的白色体恤衫。
外面套着一件敞开的黑色夹克,质料硬挺。
下身穿着贴身的黑色长裤,似乎叫做“牛仔裤”。
脚上蹬着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
腰间左侧,还挂着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似乎是个音箱。
范隐走到范偌偌和范四哲面前。
他微微一甩头。
那副墨色镜片便顺势滑落,稳稳架在鼻梁上,彻底遮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样?帅吧!”
范隐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像个前世街头勾搭女学生的“鬼火少年”,对着范偌偌挑了挑眉。
他身后的司里里,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场景,实在有点没眼看。
因为刚刚在范隐卧室,司里里想叫范隐起床,是第一个看到范隐如此打扮的,范隐也是问司里里,自己帅不帅。
她是第一个目睹范隐这身惊世骇俗打扮的人。
当时范隐也是这样,得意洋洋地问她,自己帅不帅。
那一刻,司里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仍在梦中。
司里里确实对范隐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愫,其中隐约夹杂着类似姐弟之情的成分。
可眼前这景象,未免也太孩子气了!
这让司里里瞬间产生一种自家弟弟进入叛逆期,完全不听管教,只想按住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范偌偌看着自家大哥这副前所未见的打扮,一双美目瞬间睁大,写满了震惊。
她斟酌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
“大哥今天的打扮……还真是……清新脱俗。”
旁边的范四哲,此刻眼中却已是闪烁着无数小星星。
他激动地围着范隐转圈,上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嘴里啧啧称奇:
“我的天!这材质!这做工!这款式!大哥,我从未见过啊!这是新衣服吧!”
“大哥快教教我!我要开服装店!这种衣服一定能大卖!”
范隐闻言,潇洒地双手一摊,说道:
“这个嘛,我也不会做。”
“而且,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我,没人会做了。”
“除非……把我这件衣服拆了研究。”
范四哲一听,眼睛更亮了,连忙跑到范隐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恳求道:
“哥!大哥!我的亲大哥!”
“今天穿完,求你把这件衣服借给弟弟研究研究!”
“弟弟向你保证,拆完之后,绝对能给你原样复原,保证和原本的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范隐被他缠得无奈,拍落范四哲的手,说道:
“行了行了。等今天回来,我送你一本《新式衣服制作大全》。”
“保证里面的款式,都是你没见过的。”
范四哲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他又一次猛地抓住范隐的手,那力道和眼神,让范隐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范四哲时的情景。
不过,这一次,攻守之势异也。
“哥!大哥!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范四哲激动得语无伦次:
“弟弟什么也不说了!等我开店赚了钱,分红大哥您拿五成!”
“要是亏了,一分钱都不用大哥您掏!”
范隐费力地把自己的手从范四哲的“魔爪”中抽了出来。
就在这时,范贤也到了。
他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穿得异常精神抖擞。
然而,当他看到范隐那身行头时,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随即,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啧啧称赞道:
“大哥,你这身……绝了!”
“如果我今天穿成你这样去,那我活脱脱就是那种,嘴里叼着烟,满不在乎地说着‘老登,我鬼火停你楼下了’,然后把验孕检查单甩到人家姑娘父亲脸上的那种鬼火少年啊!”
范隐闻言,得意地抬起右手,比了个“八”字放在下巴底下,摆出一个自认帅气无比的姿势,说道:
“要不,回头我给你也弄一身一模一样的?”
范贤连忙摆手,敬谢不敏:
“别!千万别!”
“我还是想当个能融入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再说了,上次已经被你误伤过一次了,我还是低调点好。”
这时候,范四哲的好奇心又转移到了范隐身前挂着的那件奇特“乐器”上。
他伸出手指,好奇地拨了一下其中一根弦。
“嗡——”
一阵奇特的金属颤音,立刻从范隐腰间那个黑色小音箱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范偌偌和范四哲都吓了一跳。
但范四哲随即又兴奋起来。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绝对是种前所未闻的新乐器!
新乐器,就意味着新的商机!
他眼睛发亮地看向范隐,试探着问道:
“大哥,那这个……”
范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说道:
“这个东西,结构比较复杂,就算我把图纸告诉你,以现在的条件,也造不出来。”
“不过,等今天回来,我可以告诉你另一种和它原理差不多的乐器。”
“那种乐器,除了弦之外,基本都是木头做的,这个时代肯定能造出来。”
范四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连点头:
“谢谢哥!太谢谢哥了!”
“分红还是按之前说的那个算!”
范隐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先办正事。”
“陪你二哥去见你未来的二嫂要紧。”
“你去前面领队吧。”
“好嘞!”
范四哲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乐队前方,站定身姿,挺胸抬头,等着大哥或是二哥发号施令。
范贤此时深吸一口气,面向街道,朗声说道:
“诸位街坊邻里!范某范贤,昨日前往宛儿郡主处探望,不慎被林二公子横加阻拦!”
“想必是怪我偷偷潜入郡主闺房,行事不够磊落!”
“我思前想后,辗转反侧,终于幡然醒悟!”
“大丈夫行事,当光明正大!”
“今日,我范贤便要以这般阵仗,这般诚意,堂堂正正地前去探望!”
“此般磊落行径,定能让林二公子转怒为喜,心生欢愉!”
前方的范四哲听得热血沸腾,也扯着嗓子大声附和:
“没错!这阵仗还不够有气势吗?我看,就是成亲,排场也不过如此了!”
说罢,他猛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
“当——!”
清亮的锣声远远传开。
范隐也适时地抬手,用一个薄片划过身前的吉他弦。
“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金属颤音随之响起,与锣声交相辉映。
接着,这一行奇特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范隐和范四哲走在最前面,一个弹吉他,一个敲锣。
穿着大红衣服的乐队紧随其后,鼓点铿锵,镲声嘹亮。
范贤、范偌偌和司里里则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向着林宛儿所住的皇家别院,一路行去。
而此刻的皇家别院内,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林共自知武功远非范贤对手,早已调集了一大批七品、八品的好手。
这些人被他精心布置在院子的四周,严阵以待。
林共更是亲自交代:若范贤一到,擅长长兵器者立刻在外围组成防线,擅用暗器者则断其后路,务必将其围困!
他还放下狠话,范贤若死在此地,一切后果由他林共一力承担!
街道上,范贤的队伍正引人注目地前行。
范隐在前领奏,范四哲敲锣呼应。
范隐滑一下吉他弦,发出独特的声响。
范四哲便立刻和他身后那两个同样拿锣的乐手一起,敲响两下铜锣。
“当!当!”
后方的镲声随即紧跟而上,钹声清脆。
队伍最后的那个大鼓,则始终如一地敲打着稳定的节奏,掌控着整个队伍行进的韵律。
范隐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范府范贤,”
范四哲立刻接话,声音洪亮:
“去往皇家别院看望郡主!”
范隐又喊:
“实在是一段人间佳话,”
范四哲再次默契接话,向着周围的百姓扬声道:
“还望大家共襄盛举!”
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果然被这奇特的场面和响亮的口号逗乐了,纷纷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好——!”
“范公子有心了!”
“这阵仗,郡主肯定喜欢!”
队伍后方,范贤看着这热闹的景象,脸上带着笑意,对身旁依旧皱着眉的范偌偌说道:
“你看,四哲这小子,还是喜欢这种热闹场面。”
范偌偌却依旧忧心忡忡:
“二哥,林二公子毕竟是未来二嫂的亲哥哥。”
范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我知道啊,不用你提醒。”
范偌偌忍不住继续说道:
“你上次私自造访二嫂的闺房,本就不妥。林二公子心生恼怒,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啊,”范贤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才要光明正大,让他无话可说嘛!”
范偌偌看着自家二哥这副模样,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旁边的司里里见状,适时插话,轻声说道:
“四哲少爷还小,爱凑热闹还理解。范隐公子爱热闹也能理解,可这打扮实在是有点……”
“标新立异,还是清新脱俗?”范贤问道。
“是有点不合常理。”司里里说。
范隐则是解释说:
“我们兄弟两个呢,从小就被人追杀,即使躲到淡州,危险也没有消失。
我哥他从小在淡州只知道练武。
在我们老师,费解到了后。
我哥他除了练武,还多了个制药的活动。
在淡州的那些年他一天都没有偷过懒,不是练武,就是制药。十多年如一日地坚持。
我还有个爱写故事的爱好。
但我哥他,那么些年我从没见过他有何爱好。
这到了京城,他倒是能忙中偷闲了。
可能他是喜爱音乐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司里里对范隐的了解更多了一点。
——
皇家别院前,范贤骑着那匹带着大红花的白马,在门前。
范隐拨着弦,范四哲敲着锣,虽然吉他声被锣声掩盖了很多。
但还是热闹非凡。
范贤开始高声说道:
“郡主天仙之姿,范贤仰慕已久,既有婚约在身,自该见上一面。大家说是不是啊?”
范隐和范四哲应和着范贤的话,说一句,跟一次音乐。
范隐和范四哲还烘托气氛,一起说道:
“见一见!见一见!见一见!”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附和道:
“见一见!见一见!见一见!”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吱呀——”
在震天的呼喊声中,别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位身着宫装,面容严肃的女官出现在门后。
她目光扫过门外这夸张的阵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范贤见状,立刻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周围拱手朗声道:“多谢诸位街坊捧场!”
说罢,他便抬步向大门走去。
范隐、范四哲、范偌偌和司里里自然要跟上。
然而,那女官却上前一步,拦在了范贤身后。
她对着范贤还算客气地福了一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范贤公子,长公主殿下有令,只许您一人入内探望郡主。”
范隐闻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站到范贤身侧,目光直视那女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
“我是范贤的大哥,也是宛儿未来的大伯哥。”
“我身后的,是范贤的妹妹,宛儿未来的小姑。”
“还有范贤弟弟,郡主未来的小叔。”
“我们,为何进不得?”
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带着范家大公子的身份和立场。
那女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是长公主的命令,还请大公子见谅。”
范隐冷笑一声:“长公主的命令?我们来探望宛儿郡主,谁也拦不住。”
“今日,我们就是要一起进去。”
“你若拦不住,便去请示能做主的人。”
他这话,已是毫不客气。
那女官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这位范家大公子如此强势。
范贤适时开口,语气温和了些,却依旧坚定:“我大哥说的没错,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一同探望。”
范偌偌和司里里也上前,对着女官微微行礼,虽未说话,但立场已明。
范四哲则站在范隐身后,对着那女官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女官看着眼前这阵仗,再听听门外依旧未停的“见一见”呼喊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知道,今日这门,怕是拦不住了。
最终,她无奈地侧身让开道路。
“……诸位请进吧。”
“但还请遵守规矩,只有范贤公子能去见郡主。”
范贤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一行人这才依次走入皇家别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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