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外,竹林掩映深处。
言偌嗨领着朱各“借”来的三人,依约前往那神秘的会面之地。
竹影婆娑间,他远远望见一处山洞口,正升腾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 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释放烟雾之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言偌嗨一行,他抬手轻轻一挥,扬声道:
“稍待片刻。”
话音未落,那人便转身回了山洞。
不多时,洞内传来悉索声响,接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口塞白布、眼蒙黑巾的人被他硬生生拽了出来。
言偌嗨目光一凝,双方不约而同地迈步向前,最终在林间小径上相遇。
押送者毫不客气,一脚踹在那被缚之人的膝弯。
“噗通”一声,那人双膝着地,重重跪倒。
随即,蒙眼黑布被粗暴扯下。
那人重见光明的双眼圆睁,透着无尽的慌乱与恐惧,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言偌嗨的视线从那俘虏身上移开,转向押送者,语气平淡地说道:
“此处已无你事,退下吧。”
押送者躬身行了一礼,便悄然隐没于竹林深处。
言偌嗨这才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三名朱各的手下吩咐道:
“你们几个,去前面那个村落,寻一辆寻常的送菜牛车,将此人送回京城。”
那三人闻言,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并未听从言偌嗨的指令。
反而,三人身形一错,竟直接绕过了言偌嗨,径直走向那个跪地不起的俘虏。
其中一人,动作快如闪电,腰间佩刀“呛啷”出鞘。
寒光一闪!
手起,刀落。
一道血线飙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划过俘虏的颈项。
那被缚之人双目暴凸,满是不解与极致的震惊,生机迅速从他眼中褪去,颓然倒地,再无声息。
杀人者缓缓转过身,手中滴血的钢刀,刀锋已然对准了言偌嗨。
另外两人亦是同时拔刀,寒气森森,将言偌嗨隐隐包夹。
言偌嗨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
他心中暗道:虽在预料之中,但这未免也太干脆了些!
这一照面,便一刀毙命,而后,立刻就要对自己下手?
几乎在同一时刻,四周竹林簌簌作响。
一大群蒙面黑衣人如鬼魅般涌现,手中皆持利刃,寒光闪烁,瞬间便将言偌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言偌嗨站在包围圈中,神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人群分开,朱各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缓步踏出,走进了包围圈,最终停在言偌嗨身前。
言偌嗨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困惑,望向朱各:
“朱各,你这是……要对付我?”
朱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偌嗨兄,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言偌嗨摇头,神情愈发“费解”:
“明显是明显,但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何?”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莫非是为了陈平平?你若想告发我,大可直接上报,何必大费周章,演出这么一幕?”
朱各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沉稳:
“非是为了院长。”
言偌嗨故作不知,继续追问:
“那是为了什么?我擒此人,不过是想查清李芸瑞是否出卖我儿性命,此事与你朱各并无半点瓜葛,你又何必……”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猛地抬头,眼神如电,死死盯住朱各,一字一顿道:
“你是为了李芸瑞?”
“你……是在保护李芸瑞?”
“你,是长公主的人?!”
朱各沉默不语,那份沉默,便是最好的默认。
言偌嗨紧追不舍,声调也拔高了几分:
“你是想借助长公主的滔天权势,来谋夺那监察院院长之位?”
这一次,朱各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我朱各,从未有过此等想法。”
言偌嗨又换了个方向试探:
“那么,你是与陈平平有私怨?”
朱各再次断然否定,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院长,乃我朱各生平最为敬佩之人。”
言偌嗨这下是真的不解了,脸上的困惑不再是伪装:
“不为权势,亦非私仇,那你费尽心机投靠李芸瑞,究竟图的是什么?”
朱各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沉声道:
“为了大庆!”
言偌嗨眼中精光一闪,道:
“愿闻其详。”
朱各却不给他机会,冷哼一声:
“行了,言兄,收起你那套拖延时间,妄图寻找变数的把戏吧。今日此地,无人能救你!”
言偌嗨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你就这般笃定,不怕这一切,本就是陈平平为你设下的圈套?”
朱各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自负:
“我自然想过。为此,我已将麾下所有眼线尽数撒出,京城内外,但凡有些分量的人马,皆在我掌控之中。” 他顿了顿,语带傲然,“不妨告诉你,京城各处,所有能称得上高手的人物,今日皆无任何异常调动。”
言偌嗨不为所动:“监察院,还有影子。”
朱各嗤笑一声,反驳道: “影子?他此刻仍在院长门外,寸步未离。”
言偌嗨反问:“你觉得,你那些手下,当真能盯得住影子?”
朱各胸有成竹:“自然盯不住,也拦不住。但他若有丝毫异动,消息必会第一时间传到我这里。”
“可直到我方才出来之前,关于影子异动的消息,一条也无。即便他现在动身,也已然来不及了!”
言偌嗨依旧平静:“谁也未曾见过影子真容,万一,监察院那个,只是个替身呢?”
朱各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出城前,特意与他‘聊过’几句。是他本人,不会有错。”
言偌嗨目光微转,又道:“那么,京城之外的变数呢?”
朱各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问,接口道: “你是指黑骑吧?呵呵,黑骑的一举一动,同样在我的掌控之中。今日,黑骑并无任何调动记录。”
言偌嗨眼神一凝:“黑骑之中,也有你的人?”
“看来,你提防陈平平,已非一日两日了。”
“可监察院,尚有一人。一位八品高手,且非寻常八品,足以独自应对一众七八品联手围攻。”
朱各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语气也冷了几分:
“偌嗨兄,我一向认为你风姿卓绝,气度不凡,莫要到了这临死关头,反而失了分寸。”
“你不就是想说范隐吗?”
“当日他在城门捉拿林共之时,以一己之力,独战一众七八品高手,犹自游刃有余,毫无压力。范隐此人,的确是一大战力,不容小觑。”
“所以,他自然也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昨日你寻我之后,我便立刻派人盯死了范府。从昨日到此刻,范隐,一步也未曾离开过范府!”
“哦?当真如此吗?朱大人,”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我现在,又是如何来看这场好戏的呢?”
这声音突兀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朱各与其麾下众人,无不骇然变色,纷纷循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道路中央,范隐神情自若,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之上,赫然端坐着陈平平。 他们正缓缓行来。
朱各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
“院长?!还有范隐?!”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言偌嗨适时地轻笑一声,摊了摊手:
“朱各,我早就说过了,这,便是他为你布下的圈套。”
朱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范隐,厉声质问:
“院长你来此尚可解释,但我的人明明一直监视着范府,范隐,你根本没有出过门!”
范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朱大人,我早就说过,你这人总是自作聪明,你偏偏不信。”
“昨日,我范某的确是离开了监察院,可谁又能向你保证,我一定是回了范府呢?”
朱各眼神阴鸷,强自镇定下来,冷声道:
“哼,就算加上你们二人,也无碍大局!我承认,范隐你武力高强,深不可测。但你一人,也不可能同时护住言偌嗨,以及行动不便的院长!”
范隐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从容:
“朱大人,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今日,只是来看戏的。”
“至于出手嘛……恐怕还轮不到我。”
这一次,轮到朱各满心不解了:“你……来看戏?”
他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你们还有其他帮手?”
“不!这绝不可能!” 他猛地一挥手,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动手!先杀了言偌嗨!”
就在朱各命令下达的瞬间!
一直静坐轮椅之上,仿佛局外人般冷眼旁观的陈平平,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随意地挥了挥。
刹那间! 陈平平与范隐身后,幽暗的竹林中,骤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咻咻咻——!”
数道乌光激射而出,迅如流星,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朱各那些正欲扑向言偌嗨的手下身上。
惨叫声都未能发出,范隐这半边包围圈的黑衣人,便已尽数倒地,气绝身亡!
未等朱各反应过来!
另一侧的竹林中,同样有数道箭矢破风袭来! 又是几声沉闷的入肉声响。
另一边的包围圈,也应声瓦解,所有黑衣人尽皆毙命,倒地不起。
朱各如遭雷击,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 冰冷的杀机,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涌来。
“踏踏……踏踏……”
整齐划一,充满铁血意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清晰。
两队身着玄甲、杀气腾腾的黑骑,如同两道钢铁洪流,从竹林前后两端奔涌而出,瞬间便堵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每一名骑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煞气。
朱各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黑骑?!”
“这……这不可能!”
他猛地转向陈平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送你回京之后,黑骑的人数,每日都有专人清点回报,一个都未曾少过!”
他伸手指着前后两路气势逼人的黑骑,嘶声问道:
“那这些黑骑,这些黑骑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平平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淡然:
“你都说了,那是送我回京之后。”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朱各如遭电噬,身体剧烈一颤,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绝望与恍然:
“这些黑骑……这些黑骑是你回京之前,便已分散部署在京城之外的?!”
陈平平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如海: “没错。”
朱各身形踉跄,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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