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杜鹃后,我几乎是逃命般的速度冲出了商场。
随着玻璃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上,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杜鹃的骂声还在我脑后飘荡,什么“大混蛋”“不识好歹”,可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她那句“你媳妇不知道疼人”!
明明是句玩笑话,怎么就戳得我心窝子那么疼!
环视四周,瞥见路边雪糕摊的冰柜“嗡嗡”作响。
我摸出五毛钱拽了根绿豆沙,撕开包装时冰碴子簌簌往下掉。
舌头刚舔上冰凉的棍儿,才发现指尖还在不停的发抖。
气她吗?好像有那么一点,气她口无遮拦,可更多的是气自己,干嘛跟个丫头片子较真呢?她哪儿知道我和安澜的事,又哪儿懂我心里头的窝囊和不屈。
但凡我有点本事,安禁也不至于怕自家妹子受到伤害,强制性把她带走。
雪糕棍被我嗦得咯吱响,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街道的车水马龙从眼前晃过。
杜鹃那丫头,穿装打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说话总带着股咋咋呼呼的虎劲儿,逛个街能把人折腾的腿疼脚酸,分明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上人啊!
她哪儿见过我这种蹲路边啃雪糕、连十块钱都要掰开花的穷酸样?又怎么会明白半年前我还是个连去网吧开通宵都得蹭机器的垃圾。
“别叽霸瞎琢磨了,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这话我跟自己说了不下十遍。可想起她蹲在地上抓肘子吃的傻样,想起她硬塞给我奶茶时候撒娇的弯弯嘴角,又觉得这“两个世界”的界限好像有点模糊。
一阵风起,广告纸和塑料袋打着旋儿飘到我脚边。
我把最后一口雪糕塞进嘴里,随后一脚踢开塑料袋,朝着街口走去!
管她呢,以后的事儿以后再研究!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汽笛声在我屁股后面呱噪的响个不停。
“操你妈!有能耐你从老子脑袋上飞过去!”
我扭头就骂。
骂完才看清楚是辆纯黑锃亮的奔驰越野车,车漆亮得能照见人影,一看就是刚提的新家伙。
“马勒戈壁的,开新车就能没素质?”
我啐了口唾沫,不解气的又补了一句。
拔腿正要走,驾驶座的车窗“唰”地降下来。
“干什么去啊,老弟?”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眯眼一瞅,驾驶座上歪着个戴墨镜的男人,嘴角叼着根雪茄,手指冲我勾了勾,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宗庆。
这家伙令李廷头疼不已,站队彭海涛要建设的绿宗摩托车厂,这两天机会快要被吹爆了,甭管是本地新闻,还是大街小巷,哪哪都是关于他的各种小道消息。
“咦?宗哥?”
我愣了一愣。
他推了推墨镜,露出半张带笑的脸:“上哪儿去,我捎你两步。”
“我没地方去!中饭都不知道搁哪混呢。”
寻思着反正也没事可干,眼瞅到中午的饭口了,指不定跟着他还能蹭一顿,当即没羞没臊的拽开车门钻了进去。
“看你火气挺大啊,咋地?最近很不顺心吗?”
车子启动,宗庆乐呵呵的出声。
“嗨,也谈不上不顺心,就是有点不想活!”
我搓着下巴上的胡茬子,苦笑一声,“这会儿要是他妈有人找我干一架,或者我找别人干一架,头破血流的那种!估摸着我能舒坦挺多。”
“啥情况这么极端?”
他踩了脚油门,车子猛地窜出去,透过后视镜瞟向我:“中午有事没?刚好有朋友约喝酒,带你解解闷去。”
“嘿,求之不得!正愁中午没地儿填肚子呢。”
我往前探着身子憨笑。
“不过老弟我有言在先,吃归吃,喝归喝,桌上不该说的话要要说,约我的朋友,买卖比较特殊。”
宗庆表情认真的叮嘱。
“放心哥!我到桌上就是个聋子,除了干饭啥也听不见!”
我拍着胸脯,故意把声音放粗。
宗庆“嗤”地笑出声,伸手拧开音响,重金属鼓点瞬间灌满车厢。
我盯着车窗外倒飞的街景,心里却琢磨着“特殊买卖”四个字,这老小子不是干摩托车厂的么?摩托车再特殊能特殊到哪?难不成插上翅膀还会飞啊!
所以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不多一会儿,车子拐进条僻静的林荫道,两侧全是带围墙的独栋别墅。
宗庆把车停在栋挂着“悦府”的木牌的院子前,拍着我肩膀:“记住啦,少说话,多吃菜,不过按理说看我带个新朋友,他们也不会在餐桌上乱讲话,总之你少..”
“哦了哥!我保证少张嘴少絮叨!”
我缩了缩脖颈应承,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好像早上跟杜鹃逛商场时,也是这种被人领着往“另一个世界”里面钻的感觉。
宗庆推开门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闪得我眯起双眼。
客厅里铺着能埋住脚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歪歪扭扭的油画,怎么看怎么像谁家暴发户的装修现场。
西式长餐桌旁坐着几个人,见我们进来,一个穿花衬衫的瘦巴巴的小伙率先站起来,脑袋上五颜六色的头发更是晃得人直迷糊:“哎呀宗老板,可算把你盼来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眯着眼往那人脸上瞅,驴脸、酒槽鼻,腮帮子上爬满了芝麻粒大小的痘印,最抢眼的当属那一脑袋鸡毛掸子似的发型。
卧槽!这不是在公园里伏击我的那小子嘛,他怎么跟宗庆坐一块儿了啦?看架势好像还很熟悉!
“银河集团”四个大字如同实质一般出现在我脑海当中。
我本能地往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到身后的沙发扶手。
看来往后这张破嘴是真不能瞎嘚吧,想不到临上宗庆车前那句“有人找我干一架,或者我找别人干一架”的许愿这么快就能实现。
旁边的宗庆并没察觉不对劲,拍着我肩膀就往前推:“路上堵车来晚了,给各位介绍下,这是我兄弟樊龙,本地‘刀枪炮’圈子里的后起之秀..”
“操尼玛,是你个王八蛋?”
他话没说完,鸡毛掸子突然瞪圆了眼,跟见了鬼似的指着我。
下一秒,狗日的抄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就朝我脑袋砸过来。
我侧身一躲,烟灰缸“哐当”砸碎在身后的罗马柱上,碎玻璃渣子溅了我一裤腿。
“小逼崽子,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鸡毛掸子掀翻椅子扑过来,又从桌上抓起个装饰花瓶挥舞:“今天老子必须废了你!”
“什么情况啊孙乐?一上来就动家伙,不给我面子是吧?”
宗庆魁梧的身子的往我身前一挡,西装扣子都快被胸肌撑开了,他瞪着鸡毛掸子,明显也动怒了。
被唤作孙乐的鸡毛掸子口里喘着粗气,手指我鼻子咒骂:“宗老板,这事儿你别管!也管不了!前天晚上就是这狗东西打的我,你看看我这脸!”
说话间,他把右脸凑上前,颧骨上确实裹着块紫青,我记得很清楚,那是被老毕拿鞋尖踹出来的。
“还有我奎叔,现在胳膊打着石膏吊着呢!他马上就到,等会儿你自己看!”
孙乐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我给活剐了似的。
“放屁!”
我从宗庆背后探出头,怼了一句:“你咋不说谁先犯贱的,老子属于正当防卫懂不懂?”
“防卫尼玛个..”
孙乐向前两步,横笑:“今天不把你腿打折,我孙字倒着写!”
“骂我没完了是吧,几句啦!曹尼玛,不给你整两句,你是不是以为老子被封印了嘴!”
我干脆从宗庆身后走了出来,狞笑道:“你瞅你瘦的像特么个炉钩子似的,放个屁都得抱紧电线杆,不然容易给自己崩飞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宗庆跟对方做套故意给我忽悠到这儿,可现在看架势,他明显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小故事”,我胆子也索性放开,对方一口一个“宗老板”喊着,就算真闹到不可开交,相信宗庆也绝对有招护我周全,况且我已经给大华子、赵勇超全都去了短信,只要把时间拖住,我们的人到场,我鸟他是叽霸哪块小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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