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 第84章 都赏你了

就在这时,萧柏熙似乎想再尝一口盘中的鱼肉,伸出了手中的玉箸。

几乎是同一时刻,沈清歌也正巧抬手,要去为他布这道菜。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命运的丝线。

两双筷子的前端,竟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碰撞。

可在这死寂的偏厅里,这声响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瞬间击碎了那层紧绷如弓弦的宁静!

沈清歌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凝固,又在下一刻疯狂倒流。

逾越了!

这是天大的逾越!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额头狠狠磕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声响。

那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少许。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惊惶。

“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她整个人伏在地上,纤瘦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分毫,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萧柏熙垂眸,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瞬间从方才那份令人玩味的沉静自持,切换到此刻的惊惶失措,几乎是判若两人。

他眼底深处,掠过未及掩饰的兴味。

哦?

方才布菜时那份从容淡定,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都是装出来的?

还是说,这……才是她真实的反应?

他没有立刻让她起来。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常人预料中的龙颜大怒。

反而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箸,那玉箸落在瓷盘边沿,又发出一声轻响,再次拨动了沈清歌紧绷的神经。

他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伏在自己脚下的身影。

那姿态,像极了一只慵懒而优雅的老虎,抓住了不慎闯入领地的小兽,不急着将其吞吃入腹,反倒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兴致。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却又蕴含着帝王独有的、不容抗拒的威压。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沈清歌的耳中。

“恕罪?”

顿了顿,他拖长了尾音。

“说说看,朕该恕你什么罪?”

沈清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直直拉入了冰冷的谷底。

这位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喜怒无常,心思难测。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强迫自己混乱不堪的大脑冷静下来。

念头在脑海中飞速转动,每一个可能性都被她迅速评估又否定。

直接说碰了筷子?太蠢,等于自己往刀口上撞,明晃晃地提醒帝王自己犯了何等大忌。

说自己笨手笨脚?太敷衍。

必须给出一个既能充分认错示弱,又不至于招来更多猜忌的答案。

一个能够让他暂时满意,又能让自己脱身的答案。

她维持着跪伏的姿势,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却努力保持着条理清晰,不让自己听起来语无伦次。

“回皇上,奴婢……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细数之下,奴婢有三罪。”

萧柏熙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回答起了点兴趣。

“其一,”沈清歌的声音稳定了些许,“奴婢手脚笨拙,未能侍奉周全,布菜之时心神不宁,惊扰了圣驾清净,此为失职之罪。”

她将过错揽在自己能力不足,而非存心冒犯。

“其二,奴婢身份低微,方才全神贯注于布菜,一时不慎,与天颜过近,未曾恪守宫中规矩体统,失了分寸,此为僭越之罪。”

她巧妙地将距离问题归咎于自己的“不慎”和“失了分寸”,而非刻意接近。

“其三,奴婢愚钝不堪,未能洞察圣心所向,更险些因奴婢的鲁莽,与皇上夹了同一道菜肴,冲撞了皇上用膳的雅兴,此为不敬之罪。”

这一点,她避重就轻,只说“险些”,模糊了筷子实际相碰的事实,又将重点放在了“冲撞雅兴”上,而非更严重的“器物相触”。

“奴婢自知三罪并罚,罪无可恕,甘领任何责罚!请皇上降罪!”

说完,她再次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没什么明显的错处。

既坦承了“错误”,又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字字句句都在强调自己的卑微、惶恐与愚钝。

萧柏熙静静听着。

他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又向上弯了弯,眼底的兴味更浓了些。

呵。

有点意思。

这个小宫女,不仅胆子比寻常人大上一些,这脑子转得也确实够快。

这番应对,条理分明,进退有据。

倒不像是初入宫廷、之前只在浣衣局干粗活的小丫头能说出来的话。

更像是那些在宫里浸淫多年、深谙生存之道的老人精才能有的急智和口才。

他忽然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在空旷的偏厅里轻轻回荡,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像春风拂过冰面,裂开细微的纹路,却又让人猜不透冰面之下是深渊还是暖流。

这笑声让沈清歌紧绷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稍稍松动了一丝。

却又立刻悬得更高,不敢有丝毫真正的放松。

“起来吧。”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过于紧张的错觉。

“谢……谢皇上。”

沈清歌如蒙大赦,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和张扬的喜悦。

她连忙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膝盖早已麻木刺痛,但她强忍着,动作尽量轻巧稳当。

垂着眼帘,悄无声息地退到墙角边的阴影处。

她恨不得自己能化作殿内的一缕空气。

萧柏熙仿佛根本没看见她的动作,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投向她那卑微的身影。

他扬声,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穿透了偏厅的宁静。

“王全。”

候在殿门外的王全,几乎是立刻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身形压得极低,不敢有丝毫怠慢。

“老奴在。”

他的声音恭敬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殿内一件会说话的摆设。

“伺候漱口。”

萧柏熙淡淡吩咐。

“是。”

王全应声,动作麻利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他迅速指挥着两个小太监,一人端上漱盂,一人捧着温热的清茶。

萧柏熙慢条斯理地漱了口,接过王全递上的雪白柔软的锦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伺候完毕,萧柏熙没有再多停留片刻。

他站起身,明黄的龙袍下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而流畅的弧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瞬,脚步却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语气,抛下一句话。

“桌上这些,都赏你了。”

话音落下,那明黄色的身影便再无停留,彻底消失在门外的光线里。

独留下沈清歌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背脊依然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直到确认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彻底远去,她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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