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大帝正着急时，突然发现案几上有一张纸，他快步走上前，才发现案几上，一幅用朱砂浓墨绘就的画像铺陈开来——画中人神袍飞扬，长发散乱，眉眼冷戾，神情怒极。
下方一行娟秀小字：
“父神，我要自己出去历练。万一你想我了，这张画可以陪你清心寡欲。”
鸿蒙大帝站在画像前，指尖微颤。他能想象她画这幅画时的模样，气鼓鼓的，眉头皱着，脚一跺就题字离开。
他喉头滚动，捏着画角的手指几乎将纸捏皱。
片刻后，他猛然回身，拂袖而过，衣袍猎猎。他大步走向寝殿正中，手指虚空一划，一道幽蓝神纹凭空裂开，神力呼啸着向四方而去。
片刻，一道光芒自神纹中汇聚而来，白九思由光影凝形，衣袍未定，神色带着些许惊讶。
“父神？”白九思行礼后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鸿蒙大帝神色凝冷，眸色深得如万古寒潭。他将那幅画扬起，让白九思看了个清楚。
“她走了。”他语声低沉，“夙婳离开了清灵殿，孤身下界了。”
白九思怔了怔，视线落在那幅画像上，轻轻念出那行字：“清心寡欲……婳婳这字写的不错啊。”
他轻笑一声，又皱起眉头，“可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适应的了？”
鸿蒙大帝垂眼看着他，目光冷静中压着焦灼，“她什么都不懂，从未真正离开过神界一步，她不是历练，是赌气。”他顿了顿，指尖拂过案几，“她听了我半句话，便以为我不要她了。”
“那父神，如何打算？”白九思试探地问了一句。
鸿蒙大帝低声说道，“我若下界，气运紊乱，必牵动三界道序……此事不能大动干戈，不能张扬。”
他语速加快，“你替我去。”
白九思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答应，沉吟道：“可我与四灵仙尊神力同源，我离得太远，她的神力也会不稳……父神知道的。”
空气短暂沉默。
鸿蒙大帝闻言，眉心缓缓拧起，仿佛刚从某个更深的忧虑里挣脱出来，忽地抬手一挥，掌心旋起一团灰墨色的神光。
下一瞬，那团神光凝为一面古镜。
那镜呈半月之形，边缘缀着玄金鎏纹，镜面却一片幽深，仿若一眼望不见底的天渊，偶有波光荡漾，如思潮微澜。
“此物，名为断念钧天镜。”鸿蒙大帝将它递出，掌中不舍微现，“我亲手炼成，用以斩断你与四灵仙尊之间的神力感应。只此一枚，三界唯一。”
白九思眼底震动浮现，伸手接过，感觉镜身一触即冷。
“只要你戴着它，便可不受仙界感应牵引，可自由来去下界。”鸿蒙大帝道，语气比方才更沉了几分，“找她，护她，不许出半点差池。”
白九思收好断念钧天镜，神色也不再轻松：“父神，我即刻下界，可是，下界三千域，气息繁杂，灵识不稳，若她再刻意遮掩神息，想找她……”
“她还没有学会。”鸿蒙大帝截断他的话，目光仿佛穿过层云雾霭，直望下界，“所以，你必须尽快找到她。”
白九思连忙点点头，朝鸿蒙大帝躬身一拜，随即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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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婳立于群山之巅，天地寂寂，一袭红衣却艳若流火，仿佛在苍茫山海间点燃一抹人世间不应有的妖娆。
红衣不绣金、不缀玉，只以素纹剪裁，裙角却被山风挑起，宛若火焰翻卷。
三千青丝未曾盘起，尽数披散在身后，只用两根素银簪简约束起，未施粉黛，鬓边一缕碎发随风掠过耳畔，反衬出那张妖异又澄澈的脸庞。
她生得不似凡世女子，五官精致得几近疏离。
夙婳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穿过重重雾岚，望向天穹尽头。自她离开鸿蒙神宫起，天地间再无她的归处。
当初她走得果决。
可现在，她站在凡尘之上，风吹得耳边发丝凌乱，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踌躇。
她没有选择仙界——那里神识气息交汇，若是被识出她的身份，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敢去魔界——那处混乱杀戮之地，她连仙术都学的七七八八，怎么可能去那里历练。
于是她一路南行，踏入凡界。
凡界的天空不如神界清澈，日光透着热意，落在人身上却不燥不刺，只带着些许真实的重量。
她本以为凡尘百态会是苍凉孤苦，却没料到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街角蒸笼里升腾的热气，是孩童手里晶亮的糖葫芦，是巷口茶摊吆喝声中的油炸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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