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是被热醒的。
她眉头轻蹙，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罗韧抱在怀里，而他……几乎整条腿都搭在了她的身上，肌肉紧实的小腿压着她的膝盖，手掌还稳稳地扣在她的腰窝处。
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混着洗发水与昨夜新换的床品的味道，一点点渗进她的鼻腔，温柔又逼人。
她动了动，罗韧却搂得更紧，低声含糊了一句：“别走。”
清璃低头看他，发现他还没醒，睫毛浓密，覆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的呼吸很轻，脸颊贴着她的锁骨，一副安心沉睡的模样。
她想笑，又觉得无奈。
……这家伙，睡着了还黏人得要命。
清璃想推他一点，可一动，身上的睡衣便滑了些下去，露出锁骨处一点淡色的痕迹。
她顿了一下，脸微微发烫。
昨晚他明明只亲了额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唇印悄悄留在了其他地方。
罗韧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像是被什么扰了梦，眉头轻蹙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住。
“……早。”他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哑气，眼神却瞬间清醒，接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自然地抽回了腿，支起身子，却还是没松开她的腰，“对不起，昨晚……我可能睡太死了。”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占我便宜了？”清璃抬眼盯着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有些危险。
罗韧一愣，连忙举手投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种人！昨晚是你先——”
他忽然噤了声，因为清璃抬手点了一下他的胸口，指尖很凉，落在他皮肤上却像火星炸开。
“我先什么？”她轻声问，眼里带笑。
“……你先让我躺上来的。”罗韧低声说，耳根却红到了脖子。
“哦？”清璃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睡衣滑下一点，她像是没察觉一般，“那你还不赶紧下床？”
“我……”罗韧眼神乱飘，忍了又忍，才从被窝里退出来，赤着上身去阳台拿昨晚洗好的衣物。
而清璃坐在床上，嘴角却微微上扬。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也不坏。
“早餐你去买吧。”她开口。
“好。”罗韧转身看她，眼神亮亮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她低头掖好睡衣，“但我不想等太久。”
“保证十分钟内回来！”罗韧咧嘴一笑，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清璃靠在床头，感受着被窝里还未散尽的温度，忽然觉得心跳，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
炎红砂无聊地躺在病床上，右手绷着纱布，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已经第十五次叹气了。
“也不知道木代怎么样了……”她撇撇嘴，声音含着一丝闷闷的倦意。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扭头一看，是罗韧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身浅色休闲服的清璃。
“感觉怎么样？”罗韧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还行吧。”炎红砂坐起一点，抱着胳膊靠在床头，“你们就是把我救上来的那两个人？”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炎红砂的语气微微急切了一点，“她还好吗？”
“嗯。”罗韧点点头，“木代现在在船上，她很好。”
“她已经把你们的事大概告诉我了，”罗韧的语气缓了一点，“现在的重点是你——你要继续住院，还是想马上见到她？”
“当然去见她啊，”炎红砂眼睛一亮，“她可是我的保镖！”
“那我去租轮椅。”罗韧转身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清璃，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在这等我。”
清璃点点头：“好。”
罗韧走了之后，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炎红砂打量着清璃，眼神明晃晃的，有点好奇，也有点审视。
“你是……？”
“我是木代的妹妹，清璃。”清璃答得简洁，态度平静，眼神没有多余情绪。
“哦。”炎红砂点点头，没再追问什么。
气氛有点沉，像两杯温水摆在桌上，彼此都没什么话好说。
不多时，罗韧就推着轮椅回来：“走吧，咱们回五珠村。”
五珠村的码头边，海风一如既往地咸湿。
木代站在岸边，看到三人的身影时，眼睛猛地一亮，穿着轻便外套的她立刻快步奔了过来，脚步又快又急。
炎红砂张开双臂，嘴角挂着笑，似乎准备好接受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可她的怀抱落了空——
木代径直越过了她，一把抱住清璃，紧紧地，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埋在她的肩窝，手在她后背不安地来回拍着。
清璃轻轻一愣，随即抬手环住她的肩膀，声音轻得像风：“我没事。”
木代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打下一行字举给她看——
【一万三说你受伤了，我看看。】
清璃卷起袖子，把手臂伸给她：“只是划了一点，已经没事了。你看。”
木代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把她的手腕翻过来，连指腹都摸了一下才安心，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炎红砂看着她们抱在一起，表情有些失落。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假装咳了一声：“……我以为会是我先被抱的。”
“诶？”一万三凑了过来，打趣地说，“你这点排位自觉就别跟清璃比了。你又不是她姐姐。”
“闭嘴。”炎红砂翻他个大白眼。
“奇怪……”一万三忽然皱了皱眉，看着清璃的手臂喃喃道，“明明我昨天看你还——”
“好了，不说了。”罗韧忽然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上船吧。”
一万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看看清璃，嘴巴动了动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挪到清璃身边，趁着大家不注意时，伏低身子，贴近她耳边，低声问道：“是因为‘心简’？”
清璃眼角都没动一下，嘴唇轻轻动了下：“聪明。”
“我就知道……”一万三刚要接着问什么，忽然被一只手从两人中间插进来，轻轻地把他推开了。
“注意影响。”罗韧淡淡地说，手还留在清璃肩上，把她轻轻拉到自己一边。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万三不乐意了，拍掉他的手，“我们两个认识多少年了？靠在一起说个话怎么了？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
“好了啦，都是我的朋友，不要吵。”清璃打断他们，语气温和却有些无奈，“你们两个都……幼稚得很。”
她话音刚落，一万三闭了嘴，罗韧却看着她，眼神委屈又期待，轻轻问：“只是朋友？”
清璃一愣，转头看着他。
海风扬起她鬓角的碎发，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眼里，折出一点看不清的光。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罗韧已经轻声补了一句：“那我能不能，不只是朋友？”
清璃还没来得及回答罗韧的话，身旁一万三就哼了一声，开口道：“不行。”
罗韧侧头看向他，眼神幽深，眉梢轻挑，像是在无声地问他——你凭什么？
一万三理直气壮地说道：“红姨不在，我和木代就是她的监护人。她还不能谈恋爱。”
罗韧眸光微冷，嘴角却牵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婚约，现在也只是……未婚夫妻在正常交流感情罢了。”
“你真是个封建化石。”一万三语气忍不住加重，忿忿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婚约？娃娃亲？”
说完他就转身拉住清璃的胳膊，快步追上前面的木代和炎红砂。
木代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困惑：怎么了？
一万三气冲冲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罗韧有多封建，他居然说他和栗子之间有婚约，还是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娃娃亲？！”
木代抬眸看他，眼神里浮起几分调侃，笑而不语。
可一万三还在滔滔不绝，“说不定他还保留着上个世界男人的恶习，说不定还是个大男子主义，栗子根本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确实是大男子主义。”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平静的声音，低而稳。
一万三一惊，扭头一看，罗韧正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身后，面不改色地说道：“钱我赚，事我摆平，阿粒只需要享受花钱的乐趣。”
“哇，”炎红砂撇嘴，“向往的生活耶。”
“哇，”一万三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你不去说相声真是太可惜了，这捧哏水平，啧啧，浪费在村里可惜了。”
清璃站在他们中间，看着两个男生斗嘴，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眼神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别理他。”炎红砂挥挥手，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有没有查清楚，那天把我们拖进海里的，到底是什么？”
“是蚌。”一万三答得干脆。
“我知道。”炎红砂斜他一眼。
“你知道你还问！”一万三被她绕得快笑出声，“你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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