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是，海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炎红砂气恼道，总觉得自己跟一万三不在一个频道。
“一样啊，我说的是海里的蚌。”一万三转头看她，一脸正经，“老蚌。大蚌壳。”
“……”炎红砂没接话，盯了他两秒，然后低声道：“我以为你说的是我们棒。”
一万三气笑，“哇塞。”
众人一边斗嘴，一边往船上走。清璃看着一万三被炎红砂气得张嘴又闭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罗韧听见她的笑，眼神下意识柔了一瞬，下意识侧身向她靠近一点。
四人合力把炎红砂以及两人的行李箱搬上船，箱子在甲板上“咚”地落地，炎红砂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行李箱，“还好我的宝贝没有丢！”
她把箱子一把抱进怀里，贴着箱盖用力蹭了蹭，像在确认它没有半点损坏。
木代站在她身后，弯了弯嘴角。
清璃转头看向木代，眉头微皱：“你这嗓子，还行吗。”
木代抿了抿唇，用手机打字递给她看：【没事，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清璃点点头，目光担忧仍未褪尽：“那你别说话了，好好养嗓。”
这时，罗韧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一手拿着手机，眉头微蹙，却仍不忘压低声音：“好，尽快把东西寄过来……辛苦了。”
他挂断电话，转身道：“我让朋友寄了一批水下设备。我们现在这样根本看不清海底的状况，也不可能提前知道蚌什么时候会出现。”
木代用手机迅速问：【你到底是什么职业？怎么什么都有？】
罗韧偏头看她，笑而不答：“不告诉你。”
木代撇撇嘴，白了他一眼，转身对清璃比了个“睡觉”的手势。
清璃看懂了，点点头：“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回去。”
木代点头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夜风起伏的甲板上，船身轻轻晃动，远处传来海浪的低语。
罗韧慢慢走近清璃，侧头看她，低声问：“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清璃本来靠在船舷上，转头望着他，睫毛在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你告诉我吧。”
罗韧看着她，笑意渐渐收了起来。
他走近两步，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掌心冰凉。他垂下眼，看着她的手指，沉沉说道。
“你失踪的那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他声音低哑，语速却慢了下来，“但……八年前，我突然收到你父母的死讯。”
清璃身体轻颤了一下，虽然她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听到他说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罗韧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不信，也不甘心。我跑去查，可那时候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懂，连上哪儿查都不知道。”
“后来听说‘黑砂’是最乱的地方，而最乱的地方也代表着消息最多，所以，我就去了。起初，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在那家地下酒馆端菜送酒，晚上打扫厕所。你能想象我穿围裙洗厕所吗？”
他轻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调侃。
清璃不敢想象，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心甘情愿地在黑砂做服务员。
“然而，我发现做服务员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为了能在黑砂继续待下去，我选择去打黑拳。”
“我从最开始只能挨打慢慢到可以回两招，再到成为把别人到趴下的人，可是慢慢的，我的名气越大，就越有人想拿我下注，直到有人在赛前给我下了药，我拼死赢下了比赛，可却再也不想打黑拳了。”
“再后来，有人找我，说我这样不如去当雇佣兵。我想了想，黑拳场上活不过三个月，去做雇佣兵，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他轻笑了下，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救人，以及杀人，你能想到的，我几乎都做过，你，现在会觉得我可怕吗？”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轻轻侧头，不让他看清自己眼里的波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罗韧轻笑一声，只要她不嫌弃自己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海面上，层层波光泛着银白。罗韧一早就把设备带了回来，黑色金属箱子一个个从船上卸下，摆在甲板上。
他动作熟练地将一台潜水探测仪固定在甲板边缘，另一边架起临时的信号支架，不多时，屏幕上就开始出现海底模糊的影像。
清璃蹲在旁边，低头看着屏幕，画面由上而下，逐层扫过海面下深色的水体，沉积的海砂、半覆着的珊瑚岩，安静而危险。
“都没有蚌壳。”她蹙起眉头，小声说。
“别急，快到了。”罗韧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细致地调动扫描范围，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不规则的移动阴影，他眼神一凝，连话都压低了：“有东西……在下面。”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声音嗓门极大，带着一点得意和油滑：
“诶——！你们几个在干嘛！搞潜水不叫我！”
罗韧眉头一跳，几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曹胖胖。他狠狠地按住耳麦：“一万三，拦住他！”
一万三刚好站在甲板边，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曹胖胖穿着花衬衫，正站在自己那艘小船上，挥着一只手臂大声喊。
“别动！停下！”一万三立刻高声大喊。
但为时已晚，曹胖胖不但没停，反而还以为他是在热情欢迎自己，大笑着把油门一轰，小船带着一道浪头直直冲了过来。
“我操……”一万三一边骂一边转头，“快点罗韧！他要撞进去了！”
罗韧已经猛地转头看向屏幕，眼睛一瞬不眨地死盯着屏幕右下角，一道巨大黑影正从海底升起，像是被突然惊动的巨兽，从水底深处缓缓上浮。
“老蚌！就在他船下！”罗韧低声咒了一句，飞快冲向操作杆，“快快快，拉开！”
但没赶上。
“砰——！！”
一声闷响，海面轰然一震，紧接着曹胖胖的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船底重重顶了一下，整艘小船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声，被抬得一侧船身悬空，猛烈晃动！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啊——！！”
曹胖胖一声尖叫，差点被掀进海里，抓着船舷拼命稳住身形，船身剧烈摇晃，他的花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眼睛瞪得像铜铃。
海面忽地卷起一圈漩涡，一道巨大的蚌壳从水下慢慢浮现，它的体表布满厚重的海藻和斑斑锈斑，像一座活着的水下山峦。蚌壳边缘裂开缝隙，露出黏滑幽深的内腔，几只灰白的触角从里头探出，轻轻扭动，如同在辨认猎物。
“天呐……”清璃低声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大……”
“快靠过去！”一万三已经拿起手中的手电和水下仪器，冲罗韧喊，“趁它还没沉下去，先标记位置！”
罗韧动作利索地拉动操作杆，探测器开始释放声波信标，同时低声嘱咐清璃：“你别靠近，太危险。”
“它、它在动……”清璃紧紧抓住栏杆，视线始终没离开那庞然大物。
只见老蚌在水面停留不到半分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忽然猛然一沉，卷起一圈浪头，整艘曹胖胖的船被拖得差点打横，曹胖胖又是一声惨叫：“救命啊——！我怎么惹到祖宗了！”
“我他妈让你别动！”一万三朝他吼。
“我以为你是要给我打招呼！”
“你以为个屁！！！”
清璃在旁边看着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忍不住说道，“这个时候就别吵架了。”
罗韧查看水下信标的反馈数据，脸色变得凝重：“它不是在海底，它是在‘巡逻’。”
“巡逻？”清璃转头。
“对，它是在查探动静，一旦发现水面上的目标——比如船只、声响、电子信号——它就会冲出来。”罗韧拧眉，“而且它不止一只。”
“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声音低下来：“我怀疑……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清璃神情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传来曹胖胖颤颤巍巍的声音：
“各位……我可以先上你们的船吗……我好像把船底撞裂了……”
三人连忙把曹胖胖拉上船，海面未平，那只蚌刚沉入水下不到一分钟，突然，又是一股更强的水流翻涌上来。
“快退！”罗韧猛地一把将清璃推回船舱门口，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隆”从水下传来，仿佛海底有某种巨物翻身，周围浪花猛地炸开，海面像被巨力撕裂，劈啪作响！
“妈的，它还没走！”一万三死死握着护栏，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船身剧烈震动，甲板上的探测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电子屏幕上的扫描画面突兀地跳动，红色的目标标识忽然从一变为两！
“……两只？”清璃一瞬间看清那跳动的图像，瞳孔微微一缩，缓慢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耳边却响起一道低沉的、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66_166076/c1613042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