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走向屏幕，脸色苍白如纸，“是他……是我叔叔。”
一万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
“我们去把他带回家。”罗韧说完，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眸色森沉如夜。
*
夜深，山海之间只剩夜风拂过枝叶的声音。罗韧靠在栏杆边，看着清璃靠在船边发呆的剪影，月光将她的侧脸勾出淡淡一层银边。
“阿粒，想不想回家看看？”他忽然轻声问。
清璃像是没听清，转头看向他，眉眼里透出一瞬的茫然。
她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罗韧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声音低沉温柔，“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你身边还有红姨，还有木代、一万三、曹胖胖……你不是一个人。”
清璃没有说话，只是靠得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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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照亮地平线。
他们分头准备启程。
“你们先回去吧，”罗韧背着包，牵着清璃的手，“我和阿粒要先去一趟小商河。”
“一大早回那儿做什么？”一万三皱眉，条件反射般防备起来。
“回去看看我以前的家。”清璃语气淡淡地说道。
一万三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肩：“注意安全，我们在酒馆等你们。”
“嗯。”
几人就此分别。
一万三和曹胖胖踏上回丽江的路，木代则搀着炎红砂，坐上回炎家的车。各自离去，车轮滚滚，旅程又一次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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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开着车，清璃坐在副驾驶，一路穿过蜿蜒的山路。窗外是晃动的云影与松柏，一层层远山像水墨画一样在后视镜中退去。
“在车上睡一会儿吧，”他看了她一眼，“昨晚肯定没睡好。到了酒店我们再好好歇一歇。”
“我不想睡。”清璃摇摇头，“你跟我说说……我父母的事情吧。”
“好。”罗韧微微一笑，“你爸妈那时候经营一家木材加工厂，很辛苦。但哪怕再忙，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你妈喜欢用柚木泡茶，满屋子都有一股木香混着茶香的味道。”
“你爸爱笑，但特别怕你妈。你妈要是板起脸，你爸都不敢多说话。我记得有一次你爸不小心忘记接你下课，你妈从厂里跑回来，骂得他两天都不敢进客厅。”
“那我呢？”清璃偏过头，睫毛轻轻颤了颤，“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罗韧笑出声，余光里她的神情认真得近乎纯真。
“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我跑了，不肯吃饭的时候，只有我能喂你。那会儿你还矮我两个头，背着个小书包追在我后头，一口一个‘小罗哥哥，小罗哥哥’，听得你妈都羡慕我。”
“我小时候……真的这样吗？”清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风。
“当然了。”罗韧斜睨她一眼，神情一本正经，嘴角却压不住的上扬，“你小时候最喜欢我了。”
清璃睨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但没再说话。
车厢里陷入一段温柔的寂静。
罗韧继续握着方向盘，路灯间歇从前挡风玻璃上掠过，洒在她的发梢与鼻尖上。他开着车，时不时讲一句：“你小时候还偷偷把我的铅笔盒藏起来，问了才知道你不想让我去上学，想让我在家陪你玩……”
“你曾经怕打雷要钻进我床底下”……
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回应。
他转头看她，发现清璃已经侧过身，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着了。
她手指还轻轻握着座椅边缘，睫毛落下，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阴影。风从车窗缝吹进来，拂动她鬓角几缕碎发，整个人睡得安稳而轻柔。
罗韧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
“睡吧，阿粒。”他低声说。
“等到了家，我们就一起走进过去，彻底告别它。”
他抬手，把车窗玻璃慢慢升起，隔绝风声，只留车内一片静好。
车灯穿过晨雾，照进通往前方的路，时间永远不会停留，而他们也终将会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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