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房间，在那边。”罗韧微微低头，嗓音淡淡的，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她。
炎红砂在后头听见了，皱眉道：“你干嘛？我们女生一起住啊。”
“你们三个人，睡不下。”罗韧答得很自然，好像在陈述某个绝对的事实，“床就两张。”
“那……算了。”清璃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只好点点头，“我们一起住吧。”她也明白，其他人更不可能混住了，累了这么多年天，大家都想好好休息。
木代站在门口，回过头来，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两人身上，她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嗯嗯嗯。”清璃连连点头。
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一万三快步走了过来，忽然一把握住清璃的另一只手。他的掌心有些发热，像带着攥了太久的情绪。
“栗子，我想跟你聊聊。”他说，声音低而急，有些克制不住的冲动，“我们去那边吧。”
清璃看着他，有些诧异，又觉得他神情郑重，便点了点头：“好。”
她轻轻晃了晃手腕，示意罗韧松手。罗韧盯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缓缓放开。他那修长的手指抖了抖，好像并不情愿松开那份温热。
“我在房间等你。”他淡淡说，特意强调了“等你”两个字，眼神在一万三和清璃之间来回扫过，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清璃没有回头，只随手挥了挥手。
两人绕过屋后，月光洒落下来，照在树下的青石椅上，四周很静，连风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一万三站定，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紧绷，他看着清璃，眉头一动一动地皱着，好像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许久。
“栗子，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通红，嗓子发紧，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低头看着地面，再抬头时目光却异常坚定。
“从前我总觉得时间还多，我们可以慢慢来。你慢一点没关系，我等得起。”他说，语气一寸一寸往下压着，像怕自己控制不住。
“但罗韧来了，一切都变了。”他笑了笑，笑容苦涩得像是一口哽在喉咙的血，“我以为我还能等你，等你看到我，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能等。”
他咽了口唾沫，眼圈微微泛红：“我不是要逼你，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有我。但我也不想……死了之后，连一句喜欢你都没来得及说。那样太憋屈了，我真的……”
清璃怔怔地看着他，眸中浮现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月色很柔，她眼中的倒影却摇晃不定。
她低低地点了点头，嗓音极轻：“……我只当你是哥哥。”
一万三听完这话，笑了，很轻也很真。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我知道。”他说，眼角微微湿润，“以后我也只会是你的哥哥。”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天空的星星，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回清璃：“可我还是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还有木代。你们两个，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这话说完，他仿佛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轻松了几分。可他背影依旧挺得直直的，像一棵风里站着的树。
清璃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总是冒冒失失、爱开玩笑的男人。
清璃轻轻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屋内点着盏小油灯，光线昏黄柔和，落在床边人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罗韧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双肘撑在膝上，低着头，手指轻轻交叠，像在思考，又像在沉默地等什么。他听到门响，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朝她望来。
那一眼带着一点掩不住的情绪，像火苗在黑暗中倏然跳起来，不大，却足够炽热。
“怎么了？”清璃将门掩上，有些迟疑地问，试图掩饰方才一万三那场对话带来的余波，“你洗漱过了吗？”
罗韧摇了摇头，眼神依旧没离开她，嗓音低低的：“刚烧好水，等你先洗。”
“好。”清璃点点头，走进屋内。她总觉得罗韧今晚有点怪，太安静，也太克制，像是按住了心口什么东西，随时会迸出来。
罗韧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水壶旁，熟练地将壶中热水倒进木盆，又弯下腰，慢条斯理地兑了几勺凉水。
他指腹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眉头轻蹙，像是不太满意，又加了两瓢冷水，这才直起身，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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