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媛媛的鼓励下，宋瑶瑶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眼神里闪烁着决绝，似乎要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而此时的杨明，心里也正盘算着事儿。从宋朝江家离开后，他迫不及待地给宋瑶瑶拨通电话。他迫切地想和宋瑶瑶聊聊，毕竟这段假扮情侣的戏码，要是再这么演下去，闹出更大的误会可就麻烦了。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他开口，宋瑶瑶就急切地问他在哪儿，让他陪自己去个地方。杨明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辆红色轿跑风驰电掣般停在环保局家属院外，张扬又醒目。宋瑶瑶坐在驾驶座上，眼神里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杨明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你哥对咱俩的误会越来越深了，”杨明率先打破沉默，眉头微皱，“要不找个机会解释清楚？今天他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直接坦白好像太不仗义。”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宋瑶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她心里一沉，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黯淡下去。杨明话里话外想要撇清关系的意图，像根刺扎进她心里。她神色黯淡，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方向盘。
杨明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局促不安，挠挠头说：“抱歉，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最近怎么一直闷闷不乐？”
“别问了，跟我走！”宋瑶瑶冷声打断，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和掩饰不住的失落。杨明被这突然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闭上嘴。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很快，车子停在了栖霞山脚下。还没等杨明反应过来，宋瑶瑶就推开车门，朝着山上狂奔而去。杨明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山间的小路上，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宋瑶瑶跑得很快，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枫亭时，宋瑶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汗水顺着发丝滑落。杨明身体素质好，气息还算平稳，但也有些微微喘气。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色。漫天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丝凄美。晚风呼啸着掠过，卷起宋瑶瑶耳边的碎发，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眼底的不安和紧张也被揉碎在这暮色里。
“你看。”她突然转身，声音比山风还轻，带着一丝颤抖。她伸出手指，指着那片绚烂的晚霞，“以前我总觉得晚霞转瞬即逝，就像很多人，抓不住也留不下。”说到这儿，她攥紧衣角，指甲几乎陷进掌心，仿佛要抓住那即将消逝的美好，“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瞬间就算短暂，也值得拼命留恋。”
杨明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莫名的慌乱。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一声接着一声，惊起满山寂静，也惊起了他内心的波澜。
宋瑶瑶深吸一口气，霞光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在锁骨处凝成一点银霜。山风卷起她耳畔的碎发，将枫香揉进两人之间的沉默里。良久，她轻声开口：“其实从假扮情侣那天起，我就在骗你，你知道吗？”
杨明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声干涩的气音：“骗我什么？”
宋瑶瑶突然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石板上经年累月的裂痕。一只蚂蚁正驮着枯叶艰难爬行，她就这么盯着它，看它被山风掀翻三次，又固执地爬起。直到那抹小黑点消失在石缝里，她才抬起头，目光穿过杨明肩头，落在远处层叠的枫林中。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一直暗恋的那个人吗？”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惊起林间一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刺破寂静。
杨明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碾碎一片枯叶。“你好像喜欢人家喜欢惨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意，“不过看你的表情，似乎……”
“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落地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有远处山涧传来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杨明感觉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发现舌根早已僵硬。宋瑶瑶却不再等他回应，她起身走向枫亭边缘，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在铁锈上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从大学时期，到毕业，再到重逢……”
乌云不知何时爬满了天空，最后一缕霞光被吞噬时，她转过身，睫毛上凝着的不知是露水还是眼泪：“我怕说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更怕……”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更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让你知道，你是我藏了十年的秘密。”
说完这些话，宋瑶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泪水止不住地流。杨明怔在那里，脑海里不断闪过和宋瑶瑶相处的点点滴滴。之前，他还觉得宋瑶瑶喜欢的那个男人该有多幸运，还替她感到惋惜。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宋瑶瑶动过心。如果心里不曾装下许婷，今天他恐怕就要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他已经有许婷了，爱情，不该只是一时冲动，还有信守的承诺和未来的责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
所以，尽管内心翻江倒海，再怎么心动，他也想跟宋瑶瑶解释清楚。然而，他刚要开口，宋瑶瑶红着眼眶后退一步，带着哭腔摆手说：“你……别回答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只是不想自己以后会后悔，求求你，不要回答我。这样，我起码对未来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杨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宋瑶瑶。违心的话说不出来，开口可能就会伤害到她。所以，沉默，或许就是最好的表达。
傍晚的枫亭，寂静无声，只有风在呜咽。不知过了多久，宋瑶瑶说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杨明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宋瑶瑶慢慢靠了过去，靠在了他的胸口，她感受到了杨明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她像是期待了许久一样，仿佛这一刻就是永恒。
杨明也是缓缓地将她搂在怀中，没有说话。或许在他心里，哪怕只是普通朋友，都该给宋瑶瑶一个胸膛靠一靠，他不忍心拒绝。
风裹着枫香钻进两人交叠的呼吸间，宋瑶瑶的发梢扫过杨明下颌，痒痒的，又带着潮湿的咸涩。她的手指还蜷缩在他后背的布料里，攥着的褶皱像极了她揪成一团的心。杨明能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正一点点平息，却在他掌心留下一片灼热——那是她眼泪浸透衬衫后，体温烙下的印记。
“滴答”，不知是最后一滴泪水坠地，还是山涧清泉滴落石面。宋瑶瑶终于松开手，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水光，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的指尖划过他衣领的褶皱，沾着泪痕的指尖把布料熨出蜿蜒的水痕：“对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哭湿了。”
杨明喉结滚动，想说“没事”，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响。他只能沉默着摇头，目光扫过她泛红的鼻尖和微肿的眼睛，像是要把这刻的狼狈与倔强刻进心底。
“你走吧。”宋瑶瑶突然别过脸，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想自己待一会儿。”风掀起她耳畔的碎发，露出后颈上未干的泪痕，在暮色里泛着珍珠般的冷光。
杨明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转身时，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像根细针，轻轻扎进他逐渐远去的脚步里。
目送杨明下山的身影，宋瑶瑶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这一刻，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哪怕没有得到杨明的回应。她已经决定了，中秋之后，就再次申请调去金湖县工作。就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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