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水平吊打自己汉语老师的美国学生,毫无意外的,把教学主管也给“吊打”跑了。
主管跑来找时小鹿:
“尼克太可怕了。他已经对《诗经》、《庄子》、《文心雕龙》里的名篇如数家珍。咱们的汉语老师,多数是外语系毕业的,文言文的水平,大多停留在高中阶段,哪里教得了他!”
“汉语水平都高于大多数中国人了,还继续学啥呀!”
“我也向他提出过这个疑问,他答:因为热爱!”
“我去!原来人家是在为爱发电啊!比中国人更热爱汉语的外国人,咱们怎么可以怠慢!”
于是,时小鹿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位语言天才。
推门进入教室,尼克闻声抬头。
呵!黑白混血儿,还真混出了“奥巴马”那味儿!
于是,时小鹿开门见山:
“听说,你想学中国古文?你喜欢中国文言文?”
“对啊!那么漂亮那么美的中国古文!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时小鹿暗道:谢谢夸奖。随后让他先随便聊聊。这一聊,竟然聊出了一段人间传奇——或许,每个人都是传奇吧!
尼克妈妈是白人,爸爸是黑人。
但他的黑人爸爸属于天才精英那一类。他年纪轻轻便获得了美国最有份量的CPA(美国注册会计师)证书,在某财富500强企业任CFO(财务总监)。
凭一己之力,他在美国华盛顿买下了一套大房子后,跟一个白人女孩结了婚,生下了混血的尼克。
时小鹿忍不住插言:“听上去,你的人生顺风顺水啊!”
尼克却轻笑着摇头:“但从上小学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快乐过了:我父母将我送去了一个私立学校。整个班级,只有我一个‘有色人种’。
尽管我的成绩全年级无人能比,但没有人跟我玩,更没有人跟我交朋友。
直到我拒绝继续去学校,父母才帮我转学,去了有各种移民,各种肤色学生的公立学校,我才快乐了起来。”
“都什么年代了,种族歧视还这么严重?”
“跟你说吧,这种歧视永远不会改变!……后来,上了大学,我跟父亲的关系却史无前例地紧张起来。”
“这又是为什么?”
“我父亲希望我跟他一样,将来成为注册会计师。而我,却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绘画设计专业。”
“尼克,我觉得,你应该理解你父亲的良苦用心。全世界都一样:艺术很难谋生。”
“但人活着,仅仅是为了谋生?那是不是太可悲了?”
“怎么说呢?如果你无欲无求,只为自己的热爱而活,倒也无所谓。”
“不过毕业以后,我便不得不正视我父亲的理论了:等你处处碰壁,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怎么,毕业后求职难?”
“岂止是难!根本就是毫无希望!所以半年后,我先找了一个代客泊车的工作,本打算边做这个边找绘画设计的工作,谁知代客泊车,我做了一年又一年,一晃就是五年!”
“大学毕业,去帮人家寻找停车位,的确大材小用啊!”
“可问题是,这个工作不用动脑,对我来说轻松得很。结果五年时间里,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汉语,自得其乐。
可是!我父母却不高兴了。特别是我父亲,从我工作的第三年开始,几乎天天冲我吼:你打算一辈子帮别人找停车位吗?
我反问他:代客泊车就不是工作吗?再说,我不是没有去找别的工作,我是根本找不到!那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个国家对我的肤色有歧视!
我父亲一听这话就暴怒:我也是黑人!为什么我就能拿高薪,买大房子!为什么你就不能!你别拿种族歧视当借口!”
“尼克,处在你这种情况下,不论是美国父母 ,还是中国父母,都会为孩子焦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家里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
尼克笑笑:“我的确从家里搬出来了,但没有去租房子,而是来到了中国,来到了鹿越汉语学校,继续学中文。”
时小鹿心中暗道:这下,鹿越的责任可就大了!
她试探性地问:“尼克,你应该知道,你的中文水平已经比很多中国人都高了,那么你继续学下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我真没想过!”
“做任何选择,总得有个目的或者目标吧?”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因为喜欢。在学中国古文的时候,我整个人,每一分每一秒,从内倒外,都是快乐的。”
那一刻,时小鹿居然被他感染了:
人人都说快乐是最重要也是最难得到的东西。
眼前这个美国人,却找到了自己的快乐所在。他的快乐,与金钱无关,与社会地位无关,只是一份不带任何世俗功利色彩的,纯纯的快乐!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支持他!从而沾染一点儿他的快乐呢?
于是,时小鹿毅然决然地告诉他:“好!从现在开始,换我做你的古汉语老师!让我们一起,去领略中国古汉语的美、智慧和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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