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向晚被调回沪市干教育事业,顾校长就仿佛有了盼头,他将他的所有关系人脉都交到她手里,让她继续他的“衣钵”。
其实南向晚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女子学校。
然后搞全国女童助学基金,特招女子技术职业学校!
诚然,后世男生女生都可以共同学习,但这个时代,许多贫困地方基本上不允许女孩子上学,他们重男轻女,有多少女孩子未成年,小小年纪就嫁了人。
然后就此蹉跎一生,糊涂一生。
与其想不如说,与其说不如做,她决定先考察第一个试点学校的落址地,她挑了芦山县。
端午节前夕,南向晚站在芦山县汽车站的出口处。
六月的阳光清透怡人,她眯起眼睛,再次回到这个不似故乡却又十分熟悉的地方,她感慨良多。
身后是她丈夫顾野征一手提着装满礼品的大编织袋,一只手牵着女儿顾湘从车站里走出来。
近期她去哪出差都带着顾野征,因为医生说过,这种创伤后遗症需要时间和家人的陪伴才能慢慢恢复,这也是她坚持要全家一起回芦山过节的原因。
顾家跟顾野征也由着她安排。
“妈妈,爸爸偏心,每次都只牵妹妹。”老幺告状。
南向晚指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跟妈妈一块儿亏了你了?”
老大赶紧表忠心:“妈妈,我不羡慕妹妹,因为我喜欢爸爸,更喜欢妈妈。”
“不愧是我儿子,智商情商都高。”南向晚笑地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顾湘从顾野征手里挣脱,欢快地朝她跑来。
南向晚弯腰接住这个肉乎乎的小身体,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跑慢点,妈妈又不会跑。”
老大、老二:“……”偏心!有了老二,就忘了他们俩,爸爸妈妈都一样!
刚一出站,舅舅就出现在站口,脸上带着激切的笑,朝他们招着手。
“晚晚,晚晚。”
“你们路上还顺利吗?”舅舅伸手想接过顾野征手中的行李,却被他拦下了。
“谢谢舅舅,这不重,我提得动。”
顾野征朝他轻松地笑了笑。
“挺好的舅舅,就是车上人多了点。”南向晚带着孩子们跟舅舅打招呼。
他亲切地连连回应,还将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拿出来,一人分了一手。
来到舅舅家,远远就看到了门口等待的两个老人。
“太婆,太公!”
外公拄着拐杖,外婆挎了一个篮子站在门口,两位老人被孩子们撞得踉跄后退,却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
“小心点!”南向晚赶紧喊道。
“没事没事。”外公赶忙笑着摆手,维护着三个莽撞的孩子。
“慢点慢点!”外婆蹲下身,从竹篮里掏出三个油纸包:“来,赶紧来,太婆刚给你们蒸的艾草馍馍,还热乎着呢!”
顾晨瑞接过馍馍就往嘴里塞,顾湘却神秘兮兮地凑到外婆耳边:“太婆,我攒了十种糖果包装纸,都是您没见过的!”
“真的啊,那你得叫外婆好好涨涨见识咯。”
“哈哈哈。”
顾鸿博从兜里掏出两块金灿灿的纸包装的巧克力送给两位老人:“太婆、太公,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带的礼物,外国的,这叫巧克力,很好吃的。”
“谢谢,还是老大贴心啊,还记得给咱们带礼物。”外公笑道。
这一下老小只就不乐意了。
“太公,你胡说,我们也带了的。”
“对啊对啊。”
还没进门呢,已经是闹腾得不得了了。
南向晚挽着顾野征的手,笑着看向他:“你儿子女儿一个赛一个会哄人啊。”
“像你。”顾野征揶揄。
“我看像你吧。”
她轻轻掐了他手臂嫩肉一下。
可人完全不带痛的,整一个铁皮铜骨。
舅舅家的院子里,舅妈早就准备好了凉茶和西瓜。
邓星洲帮他们把行李搬进西厢房,那是专门为他们一家四口收拾出来的。
南向晚将准备好的礼物分派给他们,还带了沪市最有名的粽子。
“晚晚,听说你在筹备女子高中?”饭桌上,舅舅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咱们芦山要是能有个女校就太好了,村里那些丫头,上完小学就回家带弟弟妹妹,多可惜啊。”
南向晚点头:“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我批准了试点,就想把第一所女子高中就建在咱们芦山。”
她转向正在给顾湘剥粽子的外婆:“外婆,你还记得邓家坳隔壁村的王春燕吗?当年她爸就是说丫头片子读什么书,早晚是别人家的,可她性子倔,险些跳了河。”
“记得,怎么不记得。”外婆叹了口气:“你走后,那孩子最后还是犟不过她爸,十六岁就嫁到山那边去了,前两年回来探亲碰上,见了我直抹眼泪。”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南向晚神色凝重。
顾野征默默握了握妻子的手。
他懂她这些年对女子学校的执念从何而来——这个时代能够读书的女性太少太少了,不是遇到开明的父母支持,估计连小学都上不了,从此她们就会跟王春燕一样,小小年纪嫁人,被困在灶台和孩子之间。
“好,我们都支持你。”舅舅重声道。
舅妈也应声:“对啊,身为女性同胞,我支持有人为咱们女性发声。”
“来,我们碰一杯,以饮料代酒,提前恭贺咱们南处马到功成!”邓星洲吆喝一声。
等吃饱喝足后,邓星洲抹了一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对了,晚晚。”邓星洲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南向晚耳边:“我谈了个对象,在中心小学教书,叫苏慧。你若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这个一米八的汉子竟然红了脸:“你眼光准,又是搞教育的……”
南向晚忍不住笑了:“行啊,正好我明天要去中心小学考察。不过你得告诉我,是哪个班的老师?”
第二天一早,南向晚牵着顾湘的小手来到中心小学的生锈铁门前。
“妈妈,这小学就是县里最好的了吗?”顾湘诧异。
南向晚却说:“每个市区的经济不同,发展不同,所以你眼里的差,或许在别处已经是难得的好了。”
“哦。”
这所学校比她记忆中更加破旧了,斑驳的墙面上还留着前几年洪水的痕迹。
操场上的国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几个早到的孩子正在打扫落叶。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新生报名的事。”南向晚对门卫说道,眼睛却扫视着校园,寻找着可能是苏慧的身影。
门卫指了指教学楼:“去教务处问吧,二楼右转。”
刚走上楼梯,一个穿着淡蓝色衬衫、黑色长裙的年轻女教师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教室里出来。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不施粉黛,却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清秀。
“您好,请问教务处怎么走?”南向晚叫住了人。
女教师腾出一只手扶了扶眼镜,瞥见她身旁的小女孩,一下懂了:“你是想报名新生是吧,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去交材料。”
她蹲下身,对顾湘笑了笑:“小朋友几岁啦?”
“我今年九岁了。”顾湘落落大方地回答。
女教师瞧着这孩子眼睛有神,举止端正,笑时不怯场合,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
“我是苏慧,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女教师站起身,对南向晚夸赞道:“您孩子真教得真好。”
南向晚心中一动,这不就是表哥的对象吗?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对方:“我来这边工作,就想着将孩子转校,我听说中心小学的教学质量不错?”
苏慧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条件有限,但老师们都很用心。”
她又看了顾湘一眼,她察觉到,扬起脸对着苏慧笑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苏慧想了一下,压低声音:“其实如果您有条件,可以考虑送孩子去县城的实验小学。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尤其是女孩子……”
走在走廊上,南向晚透过敞开的教室门看到里面拥挤的课桌椅,黑板上的粉笔字已经模糊不清。
一个角落里,几个小女孩共坐在一条长凳上,专注地听讲。
“为什么特别提到女孩子?”南向晚敏锐地问道。
苏慧叹了口气:“上周我们班又少了三个女孩,校长说,每次收学杂费,一些家里有困难的家长就不愿意给自家女孩读了,何必对她们用心,反正都要嫁人,认几个字就够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歉意地笑笑:“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这么说来,这个学校还存在歧视女学生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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