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比柱子还要直。
他憋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他实在憋不住了,哪怕被打,等下也要劝劝帝君。
正想着,蒋寸心已经出来。
大步走在前面,青竹在后面跟着。
蒋寸心刚回大殿坐下,青竹手才抬起来一点,嘴才张开,还没跪下。
略显疲惫的声音先传来,“不必跟着我。去守着,待她睡了,立刻来报。”
不容置疑。
青竹习惯性向外退去,走了两步又停住。
扑通跪下,闭着眼睛喊,“帝君,您就留着佑生吧。”
想象中,雷霆般的惩罚,并没有落下来。
青竹垂着头,压根不敢抬起来。
上面的人,越是沉默,他越是害怕。
短短几息,后背衣衫尽湿。
外面又风吹来,青竹竟然打了冷颤。
若他敢抬头看一眼,便会看见,蒋寸心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脸上都是疲惫。
“留不住的。”
留不住的。
他在给青竹解释,也在给自己解释。
自从他发现,佑生和扶春之间的关系,他就知道,佑生终将留不住。
即便他杀了扶春,用尽手段将佑生困在自己身边,她也终将会发现一切。
再从自己身边逃离。
当年他赢了,坐上这个苦心孤诣得来的位置。
兴奋之余,百年过后,却觉得太无趣了。
权力也不能让他拥有曾经渴望得到的东西。
百无聊赖,东游西逛。
看着那些人,在自己脚下跪成一片。
他又高兴,又不高兴。
就是这时候,他看见了佑生。
她就那样站在船头,看着他。
那眼神,太特别了。
似目空一切,又似装着万物。
她强大的令人着迷。
蒋寸心浑身都在战栗。
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冻僵了。
更惊喜的是,寻找那么久,没想到,竟在眼皮子底下,找到了那个重伤败落后不见了的人——朝灵王。
可近身探查,蒋寸心发现,现在这个,空有一张和朝灵王一模一样的脸。
本事却没有。
太弱了,弱到蒋寸心吹口气就能扇死她,弱到令他没兴趣杀死她。
而且,她体内朝灵王的气息,要不是因为他太熟悉曾经那些人,也几乎感受不到。
远远站在高处,蒋寸心看着河边的两个女子,一个邪恶的计划诞生了。
他要让佑生心甘情愿跟他离开。
然后让这残留于地府的朝灵王,也尝一尝,被人夺走珍视之人的感受。
哪怕根本不能算做朝灵王。
哪怕当初夺走他的一切的,并不是朝灵王。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一伙的,那就是同党。
他想一想,就觉得畅快。
坐上高位之后第一次如此畅快。
他更兴奋了。
遣散了身边那些俗气的女人们。
一步一步,花了两百年,终于得偿所愿,将佑生领回来。
他故意整了一出恶作剧,每次见佑生,都偷偷摸摸,瞒着扶春。
那种刺激,让他每天都很开心。
他如愿了。
领走佑生时,体内有朝灵王气息的那个人,哭得像条狗。
他背对着扶春,听得身后的哭声,心里得意极了。
可佑生领回来没几天,他却发现了一个他接受不了的事实。
佑生,和扶春本为一体。
她们合起来,才是完整的朝灵王。
他明明在一开始,就探过佑生的神魂。
那时候,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在佑生来到寅都府,他准备好好享受,计划再次胜利的快感时,佑生身上,竟然出现了朝灵王的气息。
就那极其微弱的一点点,他就是发现了。
像当年发现扶春身上的气息那样。
刚好在同一时间,他入梦,看到了佑生那个梦。
蒋寸心更是确定了,佑生和朝灵王曾经有些渊源。
或者说,这个佑生,才是朝灵王留下来的残魂。
所以,她强大如斯。
这让他怎么接受?
费尽心力哄回来的强大魂体,还没变成他计划好的,一心只有他的傀儡。
一回来就越来越弱,身上还有朝灵王气息?
更痛苦的是,他发现,佑生皱眉,佑生痛苦,佑生难受,他竟然会跟着难受。
那些纠结痛苦,都是真的。
和当年被抢走一切那样痛苦。
那时,他就知道,佑生,留不住了。
玩物而已,不能成为牵绊自己的东西。
他改变了计划,不玩了。
换个游戏。
想了下,懒得费劲去抓人。
之前秦玄个废物,那么弱的人也抓不回来。
那便不跑来跑去抓了。
既然你们体内有一样的东西,那一定会有链接。
摧毁一个,便能两个都毁掉。
蒋寸心直接找到抽魂的法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佑生和扶春的魂魄抽取出来毁掉。
连同她们体内的朝灵王残魂一起。
全部,毁掉。
他也算好了,芫华会发现异常,不会帮他。
这些都没关系,他只想学一下芫华的操作手法而已。
现在,时机正好。
原本想到要毁掉佑生,他还有些可惜。
可惜了,这么多年,白玩了。
之前花的那些心思,最终什么回报都没有。
想想,还是会觉得累。
青竹劝他,正好推了他最后一把。
他低头看着青竹,“你起来。”
闻言,青竹不敢耽误,立刻起身,弯腰垂首,越发恭敬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为何劝本君?”
“您这些年,遣散身边美人,日日让佑生相伴在侧,总是很开心。”
你看,戏演得太久,不仅骗了自己,连身边的人,一起骗过了。
这不好。
否则大家都觉得,佑生是自己的软肋,这就不好了。
“本君有的是时间,换一个人,也能开心。”
蒋寸心笑起来,“去守着。”
青竹闪身不见踪影。
刚去佑生处,里面伺候的侍女便出来。
“禀主子,姑娘已熟睡。”
……
蒋寸心站在床前,看着熟睡中,也眉头紧锁的人。
坐在床头,伸手过去,抚上佑生额头。
一下一下,轻柔得像手下是什么易碎品。
白瓷一般的肌肤,在他的抚慰下,泛起淡淡的粉红色。
她好像极留恋额头上那只温柔的手,睡梦中,也尽力侧身靠过去。
脑袋和身体拱过来,贴紧那手。
和床边的腿。
柔软的身体,让蒋寸心的腿,僵硬了一瞬。
埋在自己身旁的脸,尖尖的下巴,微微出汗的脖子。
凌乱的发丝,缠绕在他手上……
蒋寸心拉下床幔,倾身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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