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除夕就到了。
喜庆的年关当前,百姓们都喜气洋洋。京街上今日格外热闹,置办年货最后一日,凡口袋里能掏出银来,有什么想要的都收了回家。
毕竟过了这一日,再买,也不是这么个意思了,意义可不一样。
将府内早已洒扫一新,阿雁将府里划分了责任制,现下每位奶奶都在争表现,又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回到将府过年。
自然都重视无比。
大人们知礼蹈矩,还端着守孝的那一套,小孩们却因为得了默许,扎了不少炮竹、烟花儿,在后院四处炸着玩。
后厨那边一早备了相当丰盛的食材,要给全府上下,过一个丰腴的年。
就这当口,京街上忽地乱了起来,从将府内仰头看天,黑色浓烟滚滚而过。
一时间,俱惊疑不定。
明景从外面匆匆进来,没多久又出去了。
“太尉府走水了,说是无人注意时,法场里的长明灯倒塌,正好倒在备好的金纸 上,火起得特别快。”
“太尉府?走水?”
“嗯。”
“意外?”
男人笑得很有深意,“谁知道呢,总之不关咱们的事。”
“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她眨眨眼,眸里盛满笑意,之前听他装模作样给她分析什么,主要是让百姓们看清太尉府的嘴脸。
还以为他真的忍下了这口气。
不过,她喜欢。
“你可怜那两母女,是你心善,但人欺到上门了,要是只有思过,岂非是在跟外面的人说,我将府可任人拿捏?”
阿雁其实能想到,自家男人大概率留有后着。只是她实在没想到,顾柏冬会将太尉府一锅熟。
“敢在祖母丧仪上使这种龌龊心思,还死不悔改,今日的祸端他早该料到。可惜,到底让他捡了一条命,他房里有条暗道,自个逃出来了,只是略有灼伤。”
“暗道?”
顾柏冬嗤了声:“这会我看圣上怎么护,朝廷命官家里暴露出暗道,按重了说是有谋反之意,按轻也少不了包藏祸心。”
这话才真正落实了阿雁心里的猜测,看来皇帝确实在立储一事上,有了其他想法。
按大封惯例,一般节前封赏下来,受封之人过节时就能双喜临门。
立储旨意若是昨日下来,今日便是举国同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没想明白:“咱们这位圣上,难不成还有流露在外的私生子?”
“谁知道呢,但前几日轮番宠幸了两个进去陪皇后说话的贵女,这倒是真的。”
阿雁愕了愕,继而嘲道:“不是我刻薄,那个,他还能行嘛。”
男人不禁睃了她一眼。
惹得阿雁有些羞恼:“看我做甚,我没说你。”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按下轻扬的唇角,最终“嗯”了声。
阿雁觉得他还不如不要应,她硬是从中听出了无限深意。
像是为了掩饰这莫名其妙的尴尬,她道:“宝妃娘娘是什么想法?”
“阿姐她恐怕还没想到这一层。”
见阿雁满眼疑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些年,小五和阿姐在冷宫能捱下来,也有他暗中关照的缘故在,阿姐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把他从那方面想。”
“那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谁知道他会突然给你来一下。
“看小五吧,他或许也不愿破坏他父皇与在母妃心中的形象。”
就是要暂时瞒着的意思。
阿雁不禁气笑了。
“怎么?”男人面带不解。
“我觉得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可笑,你们是不是觉得自个都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护她?”
“不是么?”
呵,阿雁从鼻腔由衷哼出一声冷嗤。
道:“你不要以为女子都是菟丝花,须得攀附着你们才能活。”
顾柏冬面色不怎么好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宝妃娘娘,一个在冷宫蛰伏二十年的种子选手,你将她当寻常女子看,认为没了你们护着她就活不了了??你看不起谁呢!!”
她激动起来,连话语都忘了修饰,甚至还出现了本不该在这个时代的词语。
男人虽觉得她说的话有些怪,关注点却不在这些上,他蹙起眉峰:“那依你之见……”
这话出口,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不愿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五殿下是她的儿子,她这些年隐忍,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结果?作为最重要的参与者和最终利益分享者,她拥有绝对知情权,并且要为此事付出全部努力。”
“你真这么觉得?”男人没有评论她这番言论对错,抛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阿雁愣了下:“不然呢。”
“所以,这也是你当年不能接受我所说的离家理由的原因吗?”
男人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打定主意要窥探出她真正的想法。
阿雁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话题是怎么从顾宝珠那,一下跳到自己身上的。
但这倒弄得她好像是在为自己翻旧账,抱不平,味儿都不对了。
教她莫名有些心虚,面上泛起可疑的红云。
想了想道:“是,是吧。”总是少了些底气。
她和顾宝珠本质上是不同的。
她是原身侵入者,在后来也只是不希望被抱团同伴欺骗的心态。顾宝珠是当事人,是事件直接受益者。
她和顾宝珠,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原则上有区别的。
不过,这个说不清,真说出来反而解释不清楚了。
遂含糊道:“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战友,你在外面抵挡风雨,我在后方煮茶听雨,这听起来像话?说句不好听的,哪天你死了,因为你这种愚蠢的做法,你的儿子都不知道要为你报仇,那你这辈子是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你那时是气我,还是心疼我?”男人面上不自觉带上几许柔情。
阿雁又默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心里地翻了天似的吐槽。
这狗男人是恋爱脑??!!
她正了正面色,试图将话题带回来,“我们在谈的不是宝妃娘娘吗?”
男人却不管这个,捉住她一双柔荑,带着她面对面坐到榻边,“不,现在谈的是咱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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