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天上的，明凡听不懂，她只关心这一切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鬼老沙哑的声音如同被岁月侵蚀的木门，穿透悠长的时光，对着众人打开，让人窥见其中隐藏的秘密。
“丫头，修仙修仙，你可知修的是什么仙？”
明凡想也不想，说的理所应当：“自然是长生。”
都修仙了，不求长生还能求什么？求上天再借五百年吗？！
鬼老苦涩一笑：“那如何才能踏入长生？”
这下明凡顿住了，凝眸思索片刻：“渡劫后的大成修士，自会飞升仙界，这不是修仙界人人都知的消息吗。”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方世界，修仙境界一分为九：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而后便踏入真正的上乘境界：出窍、化神、合体、渡劫。
渡劫成功，抗下天道最终考验，自然是修为大成，以得长生。
“那大乘之后呢？”
“你以为修为大成，便可与天地同寿？”
这话的确将明凡问住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于天地同寿，即使是仙人也终有寿终之日，甚至那些开天辟地的真神，也有各自命数。
长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相对的伪命题。
“这与你和玄渊又有什么关联？”
明凡不喜欢被牵制着走，直接跳出鬼老的问话反问。
鬼老瞪了她一眼，暗道真是没耐心又贼兮兮，吹胡子瞪眼一番，自顾自继续开口。
“老夫便是出身泽兑大陆，后倒也算是有些天资，入得王庭。”
说起往事，鬼老浑浊的眼中泛起几分神采，谁都知道能入王庭的人，可不仅仅是靠着有些天资就可以的，其中的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整个大陆难见的天才。
“之后进了王庭，我努力勤修，日日苦练，就为了离那所谓的‘长生’更近一些。”
鬼老话锋一转：“可有时候，你站得越高，看到得腌臜也就越清楚。”
“你知道王庭分为几级吗？”似乎也没想等明凡回答：“王庭分为内外两庭，外庭又分为七十二天罡堂，内庭中有三十六庭使，七十二堂中又有诸多庭众，这些都是王庭可千百年屹立不倒的根基。”
“老夫当年，可是从一个普通庭众杀到三十六庭使，又从三十六人中坐到了左翼使的位置。”
鬼老斜了一眼明凡：“如何，老夫厉害吧。”
明凡支着下巴，敷衍的点点头：“厉害厉害。”
鬼老：“……”
“然后呢然后呢，你坐到左翼使然后直接干翻了王庭？”
明凡眼里全是对八卦的渴望，这些东西，那个王庭的长老可没有给她说过这么详细。
“左翼使又怎么样，完全没你想象的那么风光，到了这个位置，不过是给王庭处理些背地里的脏事罢了。”
鬼老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久，直到一个叫玄渊的小辈出现，让他觉得有了些意思。
玄渊很像曾经的他，甚至比他还要再多些肆意和锋芒毕露。
并且也是王庭中近三百年来，只用了两年便从庭众闯入内庭之人。
“听说你用了五年才到现在的位置，小爷我是不是比你厉害？”
他现在都记得那个肆意晚辈笑的张扬的样子。
明凡抬眼，原来他们不是师徒关系，自己与鬼老，玄渊与鬼老，可能也没什么不同。
玄渊完全就是一个修炼奇才，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并不妨碍他被圣皇看重。
圣皇，就是王庭的主人，大陆中权力最高之人。
他也不知道，玄渊为什么总喜欢和他多说两句，或许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慢慢地，他与玄渊有了一些交情，算是忘年之交。
“最后是你杀了玄渊？”
鬼老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听了明凡的疑问，笑骂了一句：“臭丫头，你就这么想我的？”
明凡讪讪一笑，暗道您这气质，您这长相，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说的也没错，他虽没直接死于我手，但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
明凡：“……”
果然，有时候不能把人想的太好。
“你如果以为王庭是圣洁的象征，是修仙界众多天骄的归途，那就错了。
王庭将广纳天骄，吸入王庭，其实是给那方世界运送口粮。
那个世界，便是我后面去的地方，我在那里待的时间，比在王庭中，还要久的久。
三千世界，仙途之上，还有许多世界，而那里的人的修为，远不是这块大陆可以比拟的。
那些庭众，不过是‘仙人’们的口粮罢了。”
明凡“啊”了一声，鬼老见她接受状况良好且不急不恼，无奈失笑。
“丫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个人，好像什么事到你这，就没有接受不了的。”
明凡木着一张脸，她以前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来到这见得甚至更多。
现在的她心硬的像石头。
鬼老所言，的确刷新了她的认知，但这方世界竟然与另一方相关联，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王庭这些年一直像进贡一样，把自己家的修士送去打点关系？”
明凡从鬼老叭叭的长篇大论中提炼出重点。
鬼老颔首：“可以这么说。”
“合着这群修士在这边是珍馐，到了那边就是人家塞牙的鸡屁股。”
“倒……也没错。”
话糙理不糙，但这句话也太糙了。
明凡摸了摸下巴：“所以后面玄渊是发现了这一点，接受不了直接撸袖子开干，然后被揍的堕魔了？”
结合上下文，明凡给出了自己的分析，但不得不说，她分析的与事实，的确出入不大。
鬼老在上界许久，等来了玄渊，上界与大陆中的秘密也被他发现。
起初，玄渊适应了许久都难以接受，但突然有一天，他如同换了个人，麻木担任起了修士的运输工作。
鬼老虽察觉到不对，但也没有管他。
直到最后，玄渊一身魔气杀入上界，他才恍然明白他之前的隐忍是为了什么。
他想屠掉上界！
凭什么他们如猪狗蝼蚁，理应被上界这些人践踏。
鬼老发现时已晚，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他无法救下玄渊，只能将他重伤。
而玄渊出自王庭，鬼老自然也被迁怒其中。
后面二人一死一伤，没想到多年后在神秘秘境，他们再次相遇。
明凡终于恍然，只听鬼老再次幽幽吐出一句话：“哦，这小子，之前貌似还挺仰慕明轻尘的。”
“……”
明凡嘴角一抽，这句话，也没什么必要专门说出来。
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之前玄渊所作所为，没想到混账的作风下，竟然还掩盖着几分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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