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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到阿奴入牡丹林学种花，学得如何莫须有尚且不知。却从乐坊听来叶碧荷的消息。原来有个从皇城来的朝廷大员看上了她，欲从乐坊将叶碧荷买走。
叶碧荷对莫须有说：“以奴家的出身，这未尝不是个好归宿。然奴家深知，情薄如纸，色衰爱驰。若奴家真被他买走，日后下场恐难预料。可朝廷大员，亦非奴家可以开罪。如今真是左右为难。”
莫须有大手一挥。“有何为难，你若不想随他走，留下便是。”
也不知莫须有是如何做到的，那朝廷大员其后果真未来纠缠。叶碧荷由此对莫须有心怀感激，对他便与别不同。
叶碧荷心高气傲，从不对人假以辞色，莫须有因此十分受用，去得更勤。
一日，二人对酌。不知怎的便说起阿奴。莫须有未明说她姓名，只道：“往日亦尝有人救我性命，我将人接入庄内照顾，意欲报恩，她却极不识好歹，常惹麻烦。可我恩情未报，又不能让她出去，左右都是为难。”
叶碧荷好言宽慰：“想必那人是施恩不望报的高洁之士。”
莫须有只管摇头。
叶碧荷又道：“若庄主有意报恩，不防问问那人有何心愿未了。”
“我早已许她三个愿望。她这第一个愿望就是……”莫须有本是抱怨，但想起二人相处，暗觉好笑，隐有欢喜。因此话到嘴边，转而言道：“不提这个。”
叶碧荷是心思通透之人，当下便看出异样。“看来庄主与那人相处融洽。”
“何出此言。”
“庄主思及此人，神态柔和，眼眉含笑，故有此推测。”
莫须有不喜心思被人看穿，闻言脸色一沉，未多时便借故离去。
回到山庄后，莫须有想起叶碧荷所言，就又去看阿奴。
彼时阿奴正在园内收拾花草，满脸是泥。见到来人，便用脏兮兮的手擦了更脏的脸。“原来是你。”
莫须有心说：总算是记住了。于是点头道：“是我，奉庄主之命，来看姑娘近况。”
阿奴惊喜道：“我也盘算差不多是时候了。”她起身拍打衣衫，也不知是要拍去衣上的泥土，还是手上的泥土。“我在此工作将满一月，工钱该找谁结算？”
莫须有想起来，这丫头说要帮工，主要是为了工钱。“姑娘有何需要自可对水儿明说。要工钱作何？何况花匠一月工钱都买不起姑娘身上这件衣服。”
阿奴正拿衣服擦手，闻言呆若木鸡。
莫须有觉得眼前这一副傻样的阿奴还略顺眼，于是道：“姑娘这衣服质料上乘，又请了原皇宫造办处的裁缝绣娘裁剪制衣。价值连城。”
“具体多少？”阿奴身体前倾，脖子却是后仰，露出个古怪的神态。
“大约三百多两吧。”莫须有信口胡诌。
阿奴往后跳了一大步，低头看着自己满身泥巴，惊愕地张大嘴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莫须有看着十分欢喜，就呆在那里多看了几眼。眼前惊慌失措，如临深渊的无助模样，才像个柔弱女子。于是他提议道：“阿奴姑娘是庄主的救命恩人，区区三百多两，庄主还是不会同姑娘计较的。”
阿奴抬眼，握住莫须有的双手，潸然泪下。“庄主真是好人！”
莫须有看着自己一手的泥巴，脸色又阴沉下来。等他从牡丹林出来，水儿已经在林外等候阿奴。于是他嘱咐：“若是阿奴姑娘问起她的衣服，你只准回答价格不菲，其余一概不知。明白了？”
水儿心里都是不明白，但还是回答：“是。”
莫须有微微颔首，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阿奴穿着是谁安排？”
水儿答：“是从库房挑了料子，让庄内裁缝缝制。”
“花了多少钱？”
“小姐是庄主的救命恩人，吃穿用度无人敢怠慢，但小姐穿不惯绫罗绸缎，最后折衷下来选了几匹布料做了衣裙，大概一套值五两银子吧。奴婢也不敢确定。”水儿回答。心中就在盘算，庄主这意思，莫非是觉得怠慢了阿奴？她还在为揣摩不透庄主心思而懊恼时，就见阿奴泪眼婆娑地冲出了林子。
阿奴握住她的手，第一句话就叫人更加糊涂。“水儿，以后我要和你换衣服穿！”
——
风常思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大叔且慢些往下说。”他扶住额头，他的心思我是懂的。在无痕山庄与庄主生活了二十年，如今要他想象那人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委实困难。
那人笑嘻嘻地看着他，带着理解同情的目光，拍拍他的肩膀。“莫要怀疑。莫须有庄主当时也不过是二十刚出头，行事鲁莽，思虑不周也是正常的。”
“我大哥是觉得，莫庄主举止很是幼稚。”我道。
那人回头立刻握住我的双手，激动不已地说：“英雄所见略同。你们不知，更幼稚的事情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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