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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长沙王掌朝,河间、成都二王皆不服,尤其是河间王,原本是想以长沙王作饵的,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被长沙王撞了大运,不但杀了齐王,还顺势掌了朝政,辛辛苦苦,竟为他人作了嫁妆,悔不当初。
长沙王也知道,凭自己的威望、实力,很难令成都、河间二王诚服,为协和内外,一方面,长沙王并不专权独断,凡有大政,都要派出特使去邺城,请成都王裁决,然后施行;另一方面,将河间王的心腹李含征召入朝,任河南尹。却不料,李含一入京师,便与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等大臣密谋,要杀长沙王。谋尚未成,被左将军皇甫商探悉,即报长沙王,将李含、冯荪、卞粹等一并捕杀。
消息传到长安,河间王大怒,即以张方为都督,率精兵七万,杀出函谷关,直奔洛阳;一面传告成都王起兵,许诺:待除了长沙王,便立成都王为皇太弟。成都王大喜,也即起兵。
卢志急来劝道:“李含等人谋反,自寻死路,河间王不顾国家社稷,擅起兵锋,已属不妥,殿下不加劝阻,却为何还要起兵响应?”
成都王道:“我不知李含谋反,却知长沙王擅杀大臣,因此要入京问罪!”
卢志道:“殿下先有复祚之功,事平之后,归功齐王,辞九锡之赏,不当朝政之权,赈阳翟饥民,葬黄桥白骨,所以物望同归,四海之人莫不称赞。今只因一点小事,便起兵戈,搅动朝野,必将使天下百姓失望了。即便辅政非人,殿下想要整顿,也不必带兵入朝,应将大军屯于关外,身着文服入朝,与长沙王从容而论治国之道,此乃霸主之业。”
参军魏续也道:“人之有兄弟,如同左右手。殿下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可乎?”
成都王一概不从,与河间王共上一表,道:
乂论功不平,与皇甫商专擅朝政,杀害忠良,请诛皇甫商,遣乂还国!
麾军南下,屯兵朝歌,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率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大小战将、兵马二十余万,杀奔洛阳。
陆机,字士衡,乃东吴名将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皆以文章冠绝当世,时人称为“二陆”。成都王极重“二陆”之才,因此以陆机为平原内史,陆云为清河内史。将征长沙王,又以陆机为前锋都督,委以重任。陆机辞道:“机本南人,而军中主将多为北人,恐不能服众,请辞都督之职。”
成都王道:“将军三世为将,都督之职,非卿而谁?如功成事定,当爵为郡公,位以台司,将军勉之。”
陆机道:“昔齐桓任管仲以建九合之功,燕惠疑乐毅以失垂成之业,今日之事,在公不在机也。”于是受命,起军将行,忽然一阵大风,吹折帅旗。陆机以为不祥,遂问司马孙拯:“帅旗吹折,主何吉凶?”
孙拯道:“将军本是南人,忽以客卿地位超居诸将之上,王粹等人内心不服,必败将军之事。帅旗折断,便是明证。不如辞去都督之职,让与王粹,则凶兆可解。”
陆机道:“我已辞过,但成都王殿下不许,我若一再请辞,反要被王粹之流轻视,说我首鼠两端,不敢担大任,灾祸反会来得更快了。”遂率军南下,从朝歌列军,直到河桥,旗幡招展,金鼓震地,声闻数百里。时有小都督孟超,乃成都王亲信、宦官孟玖之弟,仗着其兄势力,沿途纵兵大掠。陆机遂令收逮违法将士。孟超大怒,亲率百余铁骑,直入陆机麾下,将违法将士抢走,回头大骂:“貉奴!看汝能做都督否?”扬长而去。孙拯劝陆机擒杀孟超以肃军纪,陆机不能用。
却说晋惠帝得知二王起兵,勃然大怒,忽然来了豪气,召集群臣道:“颙、颖二王敢举大兵,内向京辇,朕当亲率六军以诛奸逆!”即以长沙王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统率京中诸军,抵御二路。
忽报张方将到宜阳,长沙王即令皇甫商率一万军西上,阻击张方。晋惠帝亲自送军出都,驻跸十三里桥,为皇甫商声援。
皇甫商进军到宜阳,正遇张方率军也到,一场混战,皇甫商大败,退回城中,当夜,又被张方袭破城池,急忙出城,逃回十三里桥,连夜护了晋惠帝,逃奔洛阳。将及天明,已到西明门外,正要进城,不料北面冲出一军,横截于前,为首那将乃成都王帐下大将牵秀。牵秀见有銮驾,料是天子所在,即来劫驾。晋惠帝大骇,入城不得,只带了百余侍卫,夺路望北而逃。皇甫商正要逃时,被牵秀一箭射下马来,其众立溃。
长沙王先在城上,望见銮驾回城,正要出迎,不料杀出牵秀一军,急率城兵来救。等他赶到时,已不见了天子踪影,于是杀退牵秀,救得皇甫商回城。遂令中书令王衍守城,自率一军来寻天子。
却说晋惠帝入城不得,望北急逃,慌不择路,一直奔到黑夜,才敢停步,不觉已到北芒山深处,渺无人烟。时值九月之末,瑟瑟秋风吹来,一阵阵的凉,又一整日水米未进,一行人又冷又饿。忽有侍卫喊道:“前面远处似有火光,必有人家,不如前去投宿,讨些吃的。”晋惠帝大喜,即率侍卫向火光处而去。
来到近处,却是一座大庄院。侍卫下马叩门。院门开处,见一庄丁探头来望。侍卫喝道:“圣驾到此,还不快叫庄主迎驾!”庄丁大惊,飞也似地去了。
不一时,就见院门大开,为首一位老者,白发皓首,率领一群男女,出拜于前,叩首道:“小民不知圣驾到此,不及迎拜,死罪,死罪!”
晋惠帝命他平身,和蔼说道:“朕近日出都平乱,不幸被乱兵冲散,整日未食,太公可将就些米饭,聊充一饥。”
老翁大喜,即将晋惠帝迎入院内,杀鸡宰羊,奉茶献酒。又将酒肉款待院外将士。
这傻皇帝实在是饿得很了,不消半个时辰,满满一大桌,竟被他风卷残云,吃了个罄尽。老翁见了,急忙又加酒加饭加菜。傻皇帝酒足饭饱,拍拍肥肚,抹抹嘴角,遂向老翁谢道:“朕今日幸遇太公,得尝美食,来日待朕回到京城,必要多多赏赐,以酬今日之惠。”
老翁拜道:“圣上幸临蔽庄,乃草民三生之福,不愿求赏,唯愿社稷康泰,圣上平安也。”又即献上鲜果、小吃,为晋惠帝更换热茶。
晋惠帝大悦,问道:“难得太公如此高义,请问贵姓高寿等等?”
老翁道:“此地缑家庄,草民蔽姓缑,祖居于此。今年虚岁六十,颇有些家资,只是没有子嗣,年过四十才得一女,今已十八。”
晋惠帝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说道:“既有一女,何不叫她出来一见?”
老翁道:“小女乃山野之人,平日里只爱使枪舞剑,不识宫中礼数,只怕惊了圣驾。”
晋惠帝道:“啀,无妨的,无妨的,待朕回到京城后,也好一并赏赐于她。”
老翁于是就叫其女出拜,为天子奉茶。
晋惠帝顿觉眼前一亮,只见此女,身段婀娜,姿容端正,眉宇间透出一股飒爽英气,活脱脱一种山野之美,顿生爱慕,即向老翁问道:“令爱可有许人?”
老翁道:“不曾许人,正待字闺中呢。”
晋惠帝喜道:“既是如此,朕欲封令爱为才人,太公意下如何?”
老翁心下大喜,再拜道:“小女粗野,恐不堪幸。”
晋惠帝道:“朕意已悦,太公其勿辞也。”当夜就在庄上歇下,命缑氏侍寝,如胶似漆,恩爱不已,一连数日,留恋庄上,不想回京。
忽一日,庄外来了一支人马,为首那将径来庄前叩拜道:“臣长沙王乂来请圣上金安。”侍卫即报晋惠帝。晋惠帝大喜,即请长沙王入内相见,问道:“贤弟何故到此?”
长沙王再拜道:“臣弟日前在城中见牵秀劫驾,急忙出城救时,已不见了圣驾,故而率军来寻,今日来到庄上,正见庄外銮驾,因此知道圣上必在庄内。”又说道:“陆机兵马已到,屯兵建春门外,张方不日也将抵京,京中不可无主,请圣上速排銮驾回城,以安众心。”
晋惠帝遂令起行,携缑氏一道,同乘一辇,命长沙王在前领路,离了缑家庄,迤逦下山而来。
正行间,前面一支军马冲出,挡住道路。原来是牵秀追寻来到。牵秀大叫:“留下圣驾,放汝等过去!”长沙王大怒,拍马来战牵秀。正战间,后面又一支军马追来,为首那将大喊:“圣上留步,臣石超奉成都王之命,特来迎驾!”
晋惠帝大惊,急道:“前后都来劫驾,如之奈何?”
缑氏慰道:“陛下勿惊,臣妾自幼习得武艺,自能退敌。”随即披挂上马,舞枪来战石超。
大战二十回合,石超竟不能取胜,问道:“汝是何人?”
缑氏喝道:“我乃圣上新封的才人,汝欲造反么?”
石超大惧,生怕伤到缑氏,吃罪不起,率兵退走。这时,长沙王也已杀退牵秀,遂与缑氏一道,前后护卫,继续下山。到了建春门外,正好要从陆机营前经过。被孟超望见,即来说陆机出军,劫持天子。陆机怒道:“天子所在,岂可冒犯?”
孟超也大怒,叱道:“南蛮子!心持两端,军不速决,汝欲反耶?”自率所部万余人,争先来断天子归路。
王衍在城上望见,即令司马王瑚率五千铁骑出城,并于战马两侧捆绑长戟,直冲孟超军阵。孟超军阵大乱,自相践踏,十死七八。孟超也被乱军冲倒,踏死马下。长沙王将晋惠帝护入城中,也即率众出战,与王瑚合兵一处,乘胜来攻陆机大营。陆机令王粹出战。王粹不从,反撤阵而走。陆机大营于是空虚,即被长沙王、王瑚杀入营内。陆机哪里挡得住?牵秀、石超又都立于山头上观望,不肯相救。陆机中军立时崩溃,各赴七里涧逃生,死者如积,涧水为之不流,部下战将死伤无数。
败报传到朝歌,成都王大惊,即将王粹、牵秀、石超等召回,责道:“汝等以二十万众对敌万余,何故不胜反败?”
三人受了孟玖指使,又怕成都王怪罪,一齐诬道:“陆机与长沙王有私,心怀二志,军不速决,因此遭败。”
成都王大怒,即令牵秀去收陆机。当夜,陆机梦见黑幔绕车,手决不开,天明时牵秀率兵已到,于是脱下军服,戴上白帽,与牵秀相见,说道:“自吴朝倾覆以来,我兄弟宗族蒙国重恩,入侍帷幄,出剖符竹。成都王命我以重任,辞不获已。今日受诛,岂非命也!”既而又叹道:“华亭鹤唳,可复闻乎!”从容受缚,遂为牵秀杀于军中,时年四十三岁。陆云坐罪,也被斩首,并灭陆机三族。当日,昏雾昼合,大风折木,平地尺雪,士卒无不悲痛流涕,称其为冤。唐代李白有诗叹道: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孟玖又令逮捕孙拯,打入大狱,严刑拷打,以致踝骨都裸露在外,而孙拯始终坚称陆机冤枉。狱吏劝道:“二陆冤枉,谁不知道?先生怎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孙拯仰天叹道:“陆家兄弟,当世奇才,我蒙知爱,今既不能救其死,怎忍诬之!”
孟玖知道孙拯刚烈,不可屈服,遂命狱吏杜撰一份假供词,呈给成都王。成都王既杀“二陆”,正有些后悔,见了孙拯的“供词”,大喜,与孟玖道:“非卿之忠,不能穷此奸也。”于是又杀孙拯,灭其三族。
成都王于是亲统大军,杀过河南。这时,张方大军也已进到洛阳城外,猛攻西明门。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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