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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傻太子即皇帝位,是为晋惠帝,大赦天下,改元永熙,尊皇后杨芷为皇太后,封太子妃贾南风为皇后,广陵王司马遹为太子,太子之母谢玖为淑媛。擢升杨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录朝政,总掌百揆。
杨骏入居太极殿,将晋武帝灵柩由含章殿移至太极殿,皇太后杨芷率后宫数千嫔妃出来哭别,而杨骏却不出殿门,由虎贲武士一百人,严加戒备。
晋惠帝下诏,命尚书石鉴与中护军张劭监造山陵。当时,汝南王司马亮仍在京师,但畏惧杨骏势力,不敢进宫,先在大司马门外哭祭一番,然后退到洛阳城外,上表晋惠帝,请准许他在晋武帝丧事过后再去许昌就任。杨骏得报大惊,以为司马亮要来争权,即告女儿杨芷,诬司马亮将谋造反,教晋惠帝亲笔写诏,令石鉴、张劭即率造陵兵讨伐。张劭是杨骏的外甥,得到圣旨,立即出兵。司马亮得到消息,即向廷尉何勖问计。何勖道:“今天下皆归心于公,公不讨人而畏人讨耶?”司马亮终究畏惧杨骏,既不敢起兵,也不敢奔丧,连夜驰赴许昌,于是得免。
冯翊太守孙楚,来向杨骏谏道:“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当以至公、诚信、谦顺处之。今宗室强盛,而公不与共参万机,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请召汝南王回京,共辅朝政。”杨骏不从。
五月辛未,葬晋武帝于峻阳陵。
杨骏自此独断专行,凡有诏命,皆由自己一人主裁,先示晋惠帝,再呈杨太后,然后颁行。尚书左丞傅咸谏道:“谅闇(闭口不言之意)之制久已不行了。今圣上谦虚,将朝政大权都托付于公,而天下人心不服,只怕明公不易承当。周公大圣,犹致流言,何况圣上春秋正盛,早非成王之年呢?今丧事已毕,明公应想想自己的进退了!”
杨骏不悦,威胁道:“谚语有云:‘生子痴,了官事。’如你这般直白,只怕官事难了。要想不头破血流,便当闭嘴。”
傅咸道:“卫公有言:‘酒色杀人,甚于作直。’人死于酒色,毫不知悔,却一味担心言行正直招来灾祸,只因为此心并不正直,想苟且偷安,明哲保身而已。自古以来,凡因言行正直招祸的,往往由于矫枉过正,或不忠心之故,哪有一片赤诚,反遭仇视之理?”
杨骏大怒,便要将傅咸逐出朝廷,任一郡守,河南尹李斌谏道:“斥逐正人,将失人望。”杨骏乃止。
杨骏自知在朝中素无美名,于是大开封赏,笼络人心。左将军傅祗谏道:“自古从未有君王刚死,臣属便论功行赏的。”杨骏不理,就请晋惠帝下诏:朝廷内外百官一律擢升一级,参预治理过晋武帝丧事的擢升二级,二千石以上官员都晋封关中侯,免除田赋捐税一年。——升官进爵,幅度之广,远远超出晋朝篡建之初及东吴平定之时。即便如此,朝野上下,却不领情。
却说皇后贾南风,生性阴鸷,一如其父,晋惠帝对她那是又爱又怕。早在晋惠帝大婚之前,晋武帝怕他年少,不懂帷房之事,特将才人谢玖调往东宫侍寝,后因与贾南风不能相处,遂又回到晋武帝身边,不想却已怀上了晋惠帝的种,十月胎满,生下一子,即是皇孙司马遹。司马遹长大到了好几岁,晋惠帝尚不知有此一子,一日,去西宫觐见父皇,恰与司马遹相遇,还以为是弟弟。晋武帝笑道:“是你亲儿。”遂将谢才人之事相告。晋惠帝大喜,临走,便将司马遹与谢才人一并带回东宫居住。当时,贾南风一连生了几胎,都是女孩,没有子嗣,忽见司马衷带回一子,妒性大发,又无可奈何,为隔绝他们母子之情,便令谢玖另居别宫,不许与司马遹相见。
又令宫婢盯防东宫嫔妾,不得与司马衷接近,以防再生出个龙子,威胁到她的地位。一日,贾南风去后花园,正见一郑姓嫔妾大腹便便,怀了身孕,贾南风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把铁戟,就向郑氏刺去,立时,郑氏腹破血流,母子皆死。贾南风还不解恨,又迁怒宫婢盯防不严,持刀连杀数人。
晋武帝闻报大怒,命修金墉城,欲废贾南风。荀勖、冯紞、杨珧都来求情道:“妒是妇人常性,太子妃现还年少,等年龄再大些,自会改过。”皇后杨芷也劝道:“贾公闾有大功于社稷,当数世宥之,太子妃是其亲女,只因年纪太轻,容易吃醋而已,怎可忘其先人恩德?”贾南风这才没有被废。此后,杨芷对贾南风多次告诫,以免再生祸端。贾南风不知杨芷是在助己,反以为杨芷在晋武帝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切齿怀恨,等到司马衷即了皇位,自己做了皇后,统领六宫,内权在手,便不肯以儿媳之礼侍奉杨芷了。不仅如此,还想干预朝政。但此时的朝政被杨骏把持得铁桶相似,贾南风根本无从入手,怒不可遏。
杨骏也知道贾南风阴险凶悍,长于权术,深为忌惮,遂以其甥段广为散骑常侍,掌管机密;中护军张劭统领禁兵;刘豫为左军将军;文鸯为东夷校尉。时时提备。一日,杨骏上朝,忽见殿后垂下珠帘,贾南风正坐帘后,听朝议政,当即叱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今陛下春秋鼎盛,政治多能,安用皇后垂帘,扰乱政体?宜速还宫!”不由分说,招呼殿兵上前,将那珠帘撤了。
贾南风羞愤满面,恨恨回宫,即召心腹黄门董猛与殿中中郎孟观、李肇三人道:“杨骏老贼,辱我太甚,我誓杀之!”
李肇道:“今朝中之臣,多是杨骏心腹,事若不密,必受其殃,欲除此贼,当先联络外兵,里应外合,方可成事。”
贾南风道:“何处兵马可用?”
李肇道:“杨骏独断专行,把持朝政,宗室诸王无不愤恨,只需皇后振臂一呼,不忧无人响应。”
贾南风大喜道:“诸王中汝南王德望最高,又与杨贼有嫌怨,卿可即去许昌,说他带兵入京。”
李肇奉命,即到许昌,说司马亮举兵入朝,以除杨骏。司马亮道:“杨骏虽然跋扈,却有先帝遗诏在身,且当今太子也不以为非,若无诏命,怎敢擅兵?”李肇见不能成事,于是又即南下,去荆州说楚王司马玮起兵。
司马玮,字彦度,乃晋武帝第五子,正当年少气锐,性又凶狠乖戾,当即应道:“杨骏以外戚之身独专朝政,杀此老贼,本我所欲也!”即遣使者去扬州,约会淮南王司马允(也是晋武帝之子),一齐带兵入朝。
——“八王之乱”,就此爆发。哪八王?楚王司马玮、汝南王司马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八人是也。这正是:
多事之秋到惠帝,八王之乱把兵起。
叔侄兄弟相杀戮,百姓焉能安枕席?
却说司马玮起兵,抄小道奔赴洛阳,一到城外,即令李肇入城,先报贾南风。贾南风大喜,令孟观、李肇连夜启奏天子:“太傅杨骏每日聚集心腹在府中密议,图谋夺位,事甚危急,陛下宜速图之!”
晋惠帝大惊道:“岂有此事?”
二人皆道:“臣等不敢妄言,今见事危,不得不冒死上奏。”
晋惠帝乃大怒道:“老贼欲效王莽邪?”
二人催促道:“请陛下火速降诏,委臣等与楚王共讨此贼,迟则祸生矣!”
晋惠帝问道:“楚王今在何处?”
二人道:“楚王知杨骏将反,已带兵回京,正在城外候命。”
晋惠帝被二人一吓,心里着慌,即刻下诏:废除杨骏所有官职,以侯就第。一面命城中戒严,以淮南相刘颁为三公尚书,屯卫殿中;楚王司马玮屯兵大司马门;东安公司马繇率殿中兵四百人讨伐杨骏;孟观与李肇去捕杨党。
段广正在殿中,见事不妙,即向晋惠帝跪奏道:“太傅受先帝遗诏,尽心辅政;且其孤公无子,岂有谋反之理?望请陛下明察!”晋惠帝理也不理,回内殿去了。段广无奈,急忙出宫,去向杨骏报信。
杨骏正与朝臣百官在府中聚饮,举杯换盏,笙歌起舞之际,忽见段广闯入来报,惊得酒盅震落,不知所措。主簿朱振忿然道:“今内变猝起,其事可知,必是阉人为贾后设谋,不利于公。公当立即率家甲去烧云龙门,以示威武,打开万春门,带领东宫及外营兵拥护皇太子入宫,捉拿奸人,索绞乱首。殿内震恐,必会斩乱首送出,不然,无以免难!”
杨骏平日里威风八面,十分跋扈,此时却犯了熊,半晌乃道:“云龙门乃魏明帝所造,工费甚大,怎好烧去?”
众大臣见杨骏如此怯懦,料其必败,一哄而散,各自避祸去了。
不一时,司马繇率兵赶到,围定杨府,四面攻打。喊杀之声传到宫内,太后杨芷得知,急要救父,又出不得宫门,遂即题帛为书,上写六字:救太傅者有赏。将帛书射出宫外。围府将士见是太后帛书,都不敢动。司马繇回报贾南风,贾南风叱道:“太后与杨骏同为谋反,何须来问?”司马繇于是再回杨府,督兵攻打,杨府围墙太高,遂命弓弩手登上邻近阁楼,环射杨府;并于杨府四周放起火来。立时,烟焰冲天,远近皆见。
左军将军刘豫忽闻有变,即率所部赶赴杨府救援。到了万春门,正遇右军将军裴頠。裴頠,字逸民,裴秀之子,与贾南风乃姨表兄妹之亲,当日见有事变,即率所部列阵万春门外,以备非常。见刘豫率兵到,即问道:“刘将军何往?”
刘豫反问:“太傅何在?”
裴頠诈道:“我见太傅府上起火,正要去救。”
刘豫道:“正好同去。”
裴頠应一声诺,打马向前,趁刘豫不备,大喝一声,将其斩于马下。其兵大惊。裴頠喝道:“刘豫跟从杨骏谋反,我故奉诏命诛之,汝等岂可盲从?”其兵遂降,皆归裴頠统领。
杨骏孤立无援,终被司马繇攻入府中,大喝道:“奉诏讨逆,有顽抗者诛灭三族!”府兵大惧,都弃械而降。司马繇率殿中兵四处追杀,即斩杨府上下一百余人,唯独不见了杨骏。殿兵一直搜到后院,正见马厩中的草垛瑟瑟发抖,连喝数声,无人应答,于是各用大戟对着乱刺。立时,一声惨叫,醒血喷出,翻开草垛一看,那人正是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太傅杨骏,身如糠筛,其气早绝。当日,杨珧、杨济、张劭、李斌、段广、文鸯等杨骏一党全被捕获,诛及三族,死者数千。
杨太后得知惨祸,昏厥于地,及被救醒,径来中宫,见了贾南风,大骂道:“无耻丑妇!先帝早知你阴险歹毒,要将你废锢金墉城中,幸亏我从旁为你帮护,才得幸免。你今得了志了,不知报恩,却反来害绝我家,是何天理?”
贾南风也即骂道:“贱人!是你父谋反,自取灭族之祸,干我甚事?”一边骂着,一边上前,揪住杨芷,胡乱厮打。后得宫人劝解,杨芷遂回。
贾南风犹自愤恨不已。董猛道:“杨骏虽死,孽女尚存,且其位在娘娘之上,如之奈何?”
贾南风恶狠狠道:“斩草不除根,明年依旧发,不如趁此一并除去,免得后患!”即使董猛等出宫,联络朝中官员,弹奏杨芷。朝中官员忽见贾南风得势,谁敢不从?于是,一齐上奏:
皇太后阴渐奸谋,图危社稷,飞箭系书,要募将士,同恶相济,自绝于天。宜废皇太后为峻阳庶人,禁锢金墉城。
晋惠帝顾念亲情,敷衍道:“此是大事,容朕思之。”
官员们一齐抗道:“鲁侯绝文姜,《春秋》所许。陛下侍奉宗庙,当任至公于天下,陛下虽怀无已之情,臣等不敢奉诏。”
晋惠帝仍是犹豫。贾南风即使董猛上殿,传话道:“皇太后又非陛下亲母,何至不能决也?!”催逼不已。晋惠帝无奈,只得下诏,将杨太后废为峻阳庶人,禁锢金墉城。这正是:
武帝当年修金墉,欲废悍后贾南风。
杨芷不该怀仁恕,反被悍后囚其中。
当时,杨芷身边仅有侍婢十余人,又都被贾南风夺去。杨芷八日无食,凄苦而死。贾南风还怕杨芷冤魂不散,去向先帝申诉,遂将她尸体反葬,上面镇盖厌劾符书,方才安心。
杨骏一党既除,晋惠帝大赦天下,改元永*康。征召汝南王司马亮还朝,任为太宰,与太保卫瓘共录尚书事,辅佐朝政。又以楚王司马玮为卫将军、兼北军中候,司马繇为尚书左仆射,晋爵东安王;董猛为武安侯,孟观、李肇皆为积弩将军、郡公。
却说司马亮入朝,为取悦众心,论诛杨骏之功,普加封赏,督将中封侯爵者多至一千零八十一人。傅咸谏道:“今日之封赏,可谓震天动地,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无功而获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此灾祸无穷之源也。开此头者,皆由杨骏一人。人皆以为,殿下回朝主政,必将有所矫正。正之以道,众心何怒?众之所怒者,在于不平耳。而今封赏之滥,胜过杨骏两倍,莫不失望。再者,杨骏有震主之威,任用亲信,此天下之所以喧哗也。今殿下身负重任,正当引以为鉴,静默颐神,抓大放小。然近日常见贵府,冠盖云集,车马盈门,钻营之风甚盛。此风不息,恐无益于殿下。”
司马亮一概不受,把持朝政,独断专行,宛若杨骏在世。又因楚王残暴好杀,猛悍难制,很是厌恶,谋夺其兵,遂以临海侯裴楷为北军中候,接替楚王。楚王暴跳如雷,放言道:“敢夺我兵,当先问我刀锋不锋利!”裴楷得知,不敢受命。
司马亮遂与卫瓘商议:“楚王手握重兵,不受节度,留在京师,实为大患,如强夺其兵,必致战乱,京师又将血流成河了。卫公有何良策?”
卫瓘道:“所有亲王,如无辅佐朝政之职,都须回到封国,此乃先帝成制,殿下可以此传命,谅他楚王如何猛悍,也不敢不从。”
司马亮大喜,就依卫瓘之计,命楚王遵从先帝成制,速离京师,返回封国。楚王大怒若狂,明知道是司马亮、卫瓘的排挤,可又无可奈何,眼见得朝命催促,无法拖延,就要起行。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献计道:“殿下莫急,臣有一策,可使殿下不去。”
楚王急问:“是何良策?”
孙宏、岐盛道:“先帝成制,是无朝廷辅佐之职的亲王归藩,而不涉及有辅佐职务的亲王。殿下此番进京,除灭杨骏,安定社稷,实有大功于皇后。当此之际,殿下何不走走皇后的门子?若能求得一朝内之职,事便谐矣。”
楚王大喜,便使孙宏、岐盛携了重金、珍宝去找董猛、李肇,向贾南风转陈楚王心意。贾南风也正因司马亮、卫瓘二人主政后,自己仍不能专恣,心存怨恨,正需有个能像楚王这样的强悍人物作其臂助,得知楚王主动来投,正合心意,当即传诏,命楚王兼任太子少傅。楚王因此便可仍留在京师,不用归国了。
司马亮所谋不成,更生忌惮,与卫瓘道:“本想借先帝成制,逐楚王离京,不想弄巧成拙,反使他结连皇后,身兼内外,势力更大,嫌隙算是结下了,我们以后恐难安寝矣!”
卫瓘道:“事已至此,我们不容有退,不然,必遭灭族之祸。我尚有一计——楚王舍人岐盛,原本与杨骏是一党的,杨骏被诛,却又反噬杨氏,投附楚王,实乃反复无常之小人。殿下可因此先收捕岐盛,然后以收匿叛党余孽之罪,再逼楚王归国。”
司马亮道:“也只好如此。”即遣甲兵去捕岐盛。却不料,被岐盛事先得了风声,当即赶往李肇府中,诈道:“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密谋废帝,另立新君!”
李肇大惊,一丝不敢怠慢,即入中宫报知贾南风。贾南风大骂:“老贼安敢如此!”即使晋惠帝亲手作诏与楚王,诏曰:
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王屯诸宫门,免亮及瓘官。
手诏已成,即使董猛持诏去见楚王,令其连夜起兵。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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