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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您可算回来了，一切可曾顺利？”太意一踏上甲板，史俅就急忙迎了过来，神色间只有关心，完全不见被人抓脏之后的窘迫。
“顺利，顺利个鬼啊。”太意心中腹诽，只剩孤家寡人的他，最见不得别人说顺利了。他很认真的看着史俅，想要知道史俅下令时是否知道他也在那艘船上。但他失望了，人心的鬼蜮伎俩，凭他的功力还看不透。
“有人让我带个话，只要你把十里外的北国舰队拿下，他就不再追究。”太意绝口不提刚才被“自己人”攻击事了，反正也问不出东西。以他外法境的眼力，自然能将十里外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苏妄所言不虚。
“这？”史俅为难了，不说他和北国暗通曲款，便说如今只大小猫三五只的南朝水师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北国的水师，这不是巴望着去送死么。炮弹打来时，可不管你是不是贵人的。
“做不做在你！”太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史俅闻言心中一喜，哪知太意又道：“但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人家的意思了。”
史俅顿觉心中恶寒，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这是公然威胁朝廷要员，他们眼中还有没有这个国家，还有没有王法？”
太意犹有兴趣的看着史俅一番辛苦表演，以他的阅历猜得出史俅所为是南朝上层的决议，但他不知道史俅是否与后面的北国有联系。
史俅眼见太意毫无动静，只好尴尬的说道：“真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水师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损失严重，可经不得大战。国朝三百子弟兵的性命全系真人身上了！”
得，史俅一番表演，原来在这等着太意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史俅才不管炮口对着谁呢，只要不对着他就好，他只怕是打不过对方。
“损失严重？是损耗严重吧。”太意不管这些腌臜事，也管不了。虽然没有明言，但他与苏妄却有默契，不能亲自出手的，否则哪里还有水师的事。
他语气幽幽地道：“我只能有限度的出手，还要靠你们自己啊。”
太意拍了拍史俅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们的样子，把史俅心凉了半截，都想投海自尽算了，又闲海水太凉不舒服，皮肉发胀太难看，还是留着他这二百斤给朝廷出力吧。至于是哪个朝廷，只有史俅自己知道了。
但这只北国水师舰队是不能留的，史俅若还想与北国合作，自然不能让他反复无常的消息传了出去，否则呼延图兰追究起来，他史俅就真的死俅了。他此时还不知，呼延已经回不去了。
史俅眼露杀机，为了自己的卿卿性命，他自然不会顾及所谓暗盟之事，而且所有可能暴露此事的人都必须死，他转身去寻舰队的邹参将。
“死之前，当要你好好效力。”
……
“大人，南人的水师开始返航。”
“还没看到国师么？”负责北国水师的是一个万户侯霍拔，他却不关心南国水师的动向，难道这些人还敢对他动手不成？不说两边的暗盟，就是以北国水师的火力军力，也不怕南朝水师反水。
“没有！”副将答道。
“那就再等等。”霍拔语气坚决，不容反驳，呼延图兰地位尊崇，在军中享有至高的声望，说话有时比完颜破还要好使，水师自然不会撇下他独自返航。
“是！”副将也大声回道，显然也是一般想法，又问道：“那我们是否避开南人的水师？”
霍拔闻言眉头一皱，挥手道：“就凭南国那些猴子如何是我北国对手，强者哪有给弱者让道的道理。让弟兄们准备好，我们用大炮欢送南人。”
霍拔嚣张非常，在他眼中，南朝水师炮轰武林人士，算是为北国在前驱策。看在他们是自己“仆从军”的份上，不打南朝水师已是仁至义尽，这是施恩。除此之外，当然要立威，要让南朝的水师在炮火下钻过去，犹如钻裤裆一样，可见霍拔的傲慢。
……
“大人，即将靠近敌舰射程之内。”
“让弟兄们做好准备。”邹参将皱眉下令，他到此时还有些弄不明白，为何片刻前还是自己的友军，此时就变成叛逆了，又不见这些军舰反叛之事，而在大海中的史俅又如何知道有人造反。
但他胆寒的是，若他成了为弃子，是否有一天也会被一句话，从国朝柱梁定成反贼。毕竟这些人，在半日前还算是他的“同僚”啊，怎能不让他起兔死狐悲之意？
“轰，轰轰！”
几十门火炮轰隆，伴着炮弹的呼啸声和水花砸落的巨响，让邹参将停止了思考，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反贼！”
水师中一片哭爹喊娘，这些水兵耀武扬威已久，从没遇到过大战。再加上北国水师乃秘密成立，还未暴露出来，他们几时见过有敢反抗自己的舰队。要他们打顺风战勉强可以，打逆战可是为难死他们了。
当然，苏妄那一次不算，那不是人力所为。而且至今有水师战士认为出手是太意。不见太意正好从那个方向飞回么？
邹参将跌滚着爬出甲板，只见黄色的硝烟弥漫了对面的水师，虽然无法看透，但依旧轰隆的大炮让他心惊胆颤。“天幸”对方的准头“太差”，他们竟然毫发无损，这无疑增加了邹参将那点可怜的自信心，这场战能打下去了。
“反击，反击！满帆，转舵！”
他声嘶力竭的下了两个命令，好在传令兵还知道职责，没有丢了手中的令箭，迅速地通过旗语将命令传达给另外几只舰船。
似乎他们的运气不错，邹参将刚下令满帆，船帆就鼓胀起来，嘭的一声，划破海浪，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却是太意在暗中舞弄风云，引动海风变向，让水师舰队顺风而行。否则只凭水师三五只船舶，如何是对面十几只巨舰的对手。
“轰，轰轰！”
随着南朝水师的大炮反击，船上的军官都放下了悬在心口的石头，有事做总比没事瞎嚷嚷，大呼小叫好。
而此时水师中央的主舰上，史俅也放下半颗心。他原来打算偷袭的，哪想霍拔作怪，硬要显示北国的威武，让偷袭变成遭遇战。得亏有惊无险，成功让双方交火，史俅的身份也没了暴露的可能。
“南人发什么疯？让他们停手！”霍拔这个无脑的，是个纯粹的莽夫，至今弄不明白对方为何反击，更不知道双方的暗盟只少数几人知道，北国的舰队至今还是“不存在的”。
却不想想当他下令开火时，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都已是真打。高傲如他，还以为自己一纸令下，就能让南朝水师拱手而降。但沉重的现实，终于将他打醒了。
一颗铁炮正好落在他的舰船上，砸破了两层甲板，虽然损失不大，但霍拔却只感到羞辱。
“反了他们，竟敢打主人。给我狠狠打，杀光南朝猴子！”
一切就在这稀里糊涂中发生了，也不知是史俅的运气太好，还是对手太糟糕，反正是注定好的。
……
在他们的射程外，苏妄他们一行也在观察着这场海战。
但见南北两只船队都在满帆操作，不断变换航向。
北国水师占得大炮数量多，体量大，犹如一只海中巨兽般在大海上左冲右撞，冲突往来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那是密集射击的火炮。其火力之凶猛，打得南朝水师不敢靠近。
而南朝水师占得天时风利，速度卓越远超对手，仿佛草原上的狼群，面对比自己大许多倍的野牛群，不断环绕，寻找着可乘之机。在对方疏忽之时，咬下一口血肉，扑倒对方里的弱者，集中火力对付掉出队伍的敌舰，不断蚕食着北国的水师。
大炮依旧轰鸣，海水浇灌在通红的炮管上，冒着滋滋的水汽，火药爆炸时的浓厚烟云，几乎遮蔽了这方海域，但已经没有悬念了。
“我们回去吧！”
……
而此时，一只单人孤帆忽然从海上浮现，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中钻出的。孤帆渐渐靠近方丈仙岛，一个风姿古雅的中年人越上海岛，看着已经残破的仙岛，囔囔自语道：“先祖们，我终于回来了。”
这个男人，眉宇竟然与黄莹儿有些相似。
在剩下的半截扶桑树干上，一颗焦黑的圆球滚了一滚，其上一左一右对称的两个凹洞突然显露出一黑一白的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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