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把椅子。
门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看守人员。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一个下午了。
从最初的昏厥中醒来后的惊慌、咆哮、威胁，到现在的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费景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省纪委巡视组……程强……省公安厅……这一切都意味着，他完了。彻底完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费景涛粗重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房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程强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神情严肃的女纪委干部李情。
费景涛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抬起头，嗓子干哑得像是要撕裂开：“程……程主任……李……李主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市府政工部主任啊！”
程强走到房间中央唯一的那张桌子前，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金属笔杆撞击木头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他冷冷地盯着费景涛，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误会？费景涛，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糊涂？”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老实交代吧，把你做过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主动交代，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费景涛眼珠急速转动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谄媚和试探：“交代什么？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程主任，您看，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一直兢兢业业，为市里工作……”
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幻想，也许，只是也许，到了明天早上，市里发现他这个政工部主任失踪了，总会有人来找，总会有人出面把他捞出去的！只要他咬紧牙关，不承认任何事情……
“呵呵……”程强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还指望有人捞你？费景涛，你的春秋大梦该醒醒了！”
程强猛地转身，一把拉开了身后的房门！
门外，一道身影逆着走廊微弱的光线，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那身影挺拔而熟悉，步伐沉稳。
费景涛如遭雷击！
“林……林飞？！你……你……你不是……不是已经成、成了植物人吗？！”
他怎么会……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林飞缓步走到费景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瘫软在地的狼狈模样：“托费主任的福，恢复得还算不错。”
他微微俯身：“现在，可以说了吧？费主任。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费景涛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不是傻子！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彻头彻尾的、针对他的陷阱！林飞根本就没变成植物人！他重伤昏迷的消息，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他们这些对手，然后……然后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给予致命一击！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深知，一旦承认，便是万劫不复！
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让他强自镇定，极力辩解：“林……林秘书，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我承认，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可能对你有些看法……但、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想过要害你啊！更没有参与什么……”
“是吗？”林飞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没想过害我？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以锦阳市人民政府政工部的名义，给东华县公安局发那份协查通报？要求他们协助调查，实际上是变相控制关键证人王桂英？”
费景涛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协查通报的事情？！这件事，是赵伟副市长亲自交代，并且叮嘱他要绝对保密的！除了他和赵伟，以及具体经办的极少数人，林飞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没……没有的事……林主任，你肯定是搞错了……我……我从来没发过什么协查通报……”
“还在嘴硬？”林飞冷哼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抵赖。
他伸手入怀，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啪”地一声，直接甩在了费景涛的面前！
那是一份复印件。
纸张上方，是鲜红的“锦阳市人民政府政工部”的抬头，内容正是要求东华县公安局协助调查王桂英的通报！而在落款处，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清晰无比——
费景涛！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费景涛看着那份自己亲手签发的协查通报，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了！
完了……
他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赵伟把这份文件甩给他，命令他立刻签发盖章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这事儿太过冒险，可能会留下天大的后患！
但他不敢违逆顶头上司的命令，更想着只要林飞彻底倒下，夏少荣案不了了之，这点小瑕疵根本不算什么！他赌了一把，赌林飞再也爬不起来！
现在，报应来了！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费景涛再也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
他涕泪横流，也顾不上什么主任的体面了，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哭嚎声：“我说！我说！林主任！饶命啊！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像捣蒜般拼命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喊：“是赵副市长！是赵伟逼我签的！那份协查通报，是他亲自拿着文件来我办公室，盯着我签发盖章的！他说必须把那个王桂英控制住！我……我官小位卑，我哪敢不听他的啊！”
林飞脸色依旧平静，眼神深邃，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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