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愣了愣，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叶晚晚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将秦书意的自身条件，和她开的条件都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抬眼看向陆厉。
陆厉正在沉思。
叶晚晚又喝了口水，这才看向他。
“秦书意你是见过的，老实说，若我是你，我不会拒绝。”
“能给她当上门女婿，是你……”
话还没说完，陆厉突然笑了，打断了她。
“是我的福气，也是天上掉馅饼了。”
叶晚晚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你真这样想？”
陆厉点头。
“当然。”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你可能不知道，从我那生物学父亲离开家之后，我就感到很疲累。”
“一种不得不背负着我背不动的重担，还要不停往前走的疲累。”
“我看不到尽头，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我的人生，已经没了意义。”
陆厉低下头，张开手指，有些迷醉的看着手心。
“我之前高中的时候，还会想象我以后能过什么生活。”
“那时候我想，我要设计出最好看的裙子，给我妈妈和妹妹穿。”
“但我的梦，在我妈生病的时候，碎了。”
陆厉无声的笑了。
是的，碎了。
碎了个彻底。
他忍不住对着叶晚晚，讲述起当时的故事。
当年他不过是个高中生，还是高中时期的校草。
他父亲是个小包工头，每年能挣几十个，母亲是教师，工资稳定。
他是高中同学们的羡慕对象。
母亲能教导辅导他功课，父亲能给他很多零花钱。
他想要什么，父母都支持他，给他买。
他和妹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但这一切，在母亲的身体日益消瘦，终于晕倒后，被打破了。
母亲确诊了尿毒症。
而且是中晚期。
原来她已经尿血了好久，但她不敢说，不敢让家人知道。
她觉得那是一种脏病。
她被父亲送到了医院里，当确诊后，她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她颤抖着看着她的丈夫和儿子，手指死死的抓着他们的衣服。
“我还没看到阿厉结婚生子，没看到阿暖长大嫁人，我不甘心。”
当时，陆厉的父亲沉默着，只说了一个字。
“治。”
这一个字，就花掉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但母亲的病情没有好转，她还是日益虚弱下去，终于要到了透析的地步。
不透析，她就活不下去。
透析，家庭承担不起。
那个晚上，父亲坐在陆厉身边，抽了足足两包烟。
男人之间，有时候，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陆厉熬不住，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厉醒来的时候，妹妹陆暖哭着告诉他一件事。
“爸爸走了。”
陆厉第一时间看向陆暖手里捏着的纸条。
上面只有五个字。
陆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晚晚忍不住看向了他。
“写的什么？”
陆厉苦涩一笑。
“我走了，等我。”
叶晚晚一愣，无奈的看了眼他。
“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是啊。”
陆厉点点头，轻轻的吐了口气，自嘲苦涩一笑。
“他只留下了这五个字，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家里的钱，他也拿走了，只给我们留下了我和妹妹下一年的学费。”
那一刻，陆厉就明白了。
父亲是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父亲不想亲自告诉母亲放弃，所以留下兄妹两人的学费，唯独没给她留下多余的钱。
这样一来，他走了，母亲会自己放弃，不治了。
不治，等于死。
但母亲不想死。
她哭着求陆厉，让陆厉救救她。
陆厉沉默了很久，随后去退学，踏入社会，开始身兼数职。
“幸好有外公外婆拿了他们的积蓄出来，我才给母亲继续治疗下去。”
“不然，我早就撑不住了。”
陆厉说完，看向叶晚晚。
“但霍清婉找我的时候，我也撑不下去了。”
“我每周要给我妈透析三次，还要治疗其他的并发症，这是一笔很大的花费。”
“她说可以换肾，换了肾，就能活，但是……”
陆厉苦涩的笑了。
“我哪儿有钱给她换肾啊。”
“在霍清婉找我的前一个晚上，我甚至想，带她去死。”
“她死了，我妹一个人，起码能养好自己。”
“但我没做，我妹的一个电话将我拉了回去。”
然后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霍清婉。
他接了那五十万，终于松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疲累感。
就像是一个人在努力的往前跑，突然搭上了顺风车。
哪怕只是短暂的休息下，都让人感到很舒服。
这样，就挺好。
陆厉看向叶晚晚，眼神里满是感激。
“请你告诉秦小姐，她说的任何条件，我都同意。”
“这是她接过我的重担，让我能自由自在没有压力的活下去。”
“她，是我的恩人。”
“我无以为报，既然她喜欢我的脸……”
陆厉抬起手，摸了摸脸庞，笑了。
“那我将会保养好我的脸，也会回馈给她我的一条命，一颗心。”
“我今生今世，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永远不会辜负她，背叛她。”
叶晚晚笑了。
“陆厉，你很清醒。”
“不过这话，你不该跟我说，而是该跟她说。”
说到这里，叶晚晚对陆厉眨眨眼。
“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你看。”
叶晚晚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打开界面。
陆厉看了一眼，笑了。
“你在和秦小姐通话啊。”
手机里传来秦书意清脆的声音。
“还叫秦小姐？”
陆厉笑的更加开心。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听的，我都叫。”
“我都听你的。”
秦书意这才满意的笑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厉，你叫我书意。”
“阿厉，你先和晚晚吃饭，吃完饭跟她上车，来见我。”
“至于你母亲和你妹妹的事，我们见面后，我就带你去见她们，给你妈安排医生。”
“其他事，我们面谈。”
她说一句，陆厉就答应一声，等她说完，陆厉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开了口。
“书意，谢谢你。”
“我很庆幸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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