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星星会掉下来吗？
安然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后腰，肚子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穿衣服还看不出来，但走动的时候能感觉出重心的变化。
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喝了一口，胃里那点隐隐的不适稍微缓了些。
最近妊娠反应没之前那么强烈了，她也开始能吃点东西，但精神却越来越紧绷，尤其是那天接到平台来电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哪怕Mark现在没再联系她，哪怕他嘴上说着“我愿意帮你”，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在你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不图什么。
但就算这么想着，她也忍不住又翻出那几条他发的消息。
尤其是那句—“2019年交流会，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记住你了！”
她是真的记不得那天有谁看了她一下午。
但她清楚记得，那天她讲完《星尘》的设计理念，台下确实有掌声，还有一个男生用中文问她。
“你觉得星星会掉下来吗？”
她当时回答。
“不会，它一直都在！”
现在回想起来，那回答就像是说给自己的。
她曾经也真的相信过爱情，相信过傅衍慈的温柔是发自真心的。
那时候她觉得，只要她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走进他的世界，融化他冷漠的外壳。
可到头来，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确定有没有被人碰过。
傅衍慈骗她、利用她、对她百般羞辱，她最脆弱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安排别人轮着玩自己，在医院里装作关心，在葬礼上扮演好未婚夫……
每一幕都像刀子，一点点割掉她的信任。
现在他悔不悔，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围着他转的小傻子了。
她把手机丢到床头，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发尾还有些乱，但她没工夫收拾这些。
她擦干水，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Mark，也不是平台，是何曼曼。
“你那边最近有没有异常？”
“暂时没有！”
“我收到内部线报，胡金华那边动手了，她在M国几个城市都有布点，你现在的地址已经不安全了！”
安然没出声。
“听见没有？”
何曼曼提高了声音。
“你得换地方住！”
“我知道了！”
“还有，那几张匿名设计图，我已经让平台撤掉了，数据也清除过了，但不能保证对方没备份过！”
她顿了顿。
“还有个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你最好也清楚点！”
“说！”
“傅衍慈，他最近彻底疯了！”
安然愣了一下。
“他把周超的家彻底弄垮了，那家人现在破产了，周超坐牢，他爸中风。
柳含烟在看守所，一度自杀，生不如死。
傅衍慈找了私家调查团队，把柳含烟母女的底挖得连在国外开的小珠宝黑市都翻了出来！”
“这不是他该做的早就该做了吗？”
安然语气冷淡。
“是！”
何曼曼叹了一口气。
“可这次……我感觉他是真的想挽回你！”
“挽回我？”
安然冷笑一声。
“之前玩弄我的时候，他怎么不想着挽回我？”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只是提醒你—他现在有点病态了。
他不是想伤害你，但他那种状态，也未必对你就是安全的！”
“我不会回去的！”
“我知道你不会！”
何曼曼语气轻了一点。
“我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你怀着孩子，安全第一！”
安然点了点头。
“我明天搬！”
“好，我给你安排新住处，低调点，别再用公共网络！”
“知道！”
挂了电话后，安然坐在床上盯着窗外。
她不是不怕，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漩涡越来越深，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胡金华动手，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但傅衍慈……
他居然没放弃找她。
她原以为他最多痛苦一阵，等柳含烟回来，他就会把她这个“死人”彻底忘了。
可现在听何曼曼的意思，他已经把整个傅家的人力调动起来，只为了查她的去向。
这算什么？
报复完之后的悔悟？
失去之后的爱？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心，那她前面受的呢？
她一个人躺在浴室用冷水冲着脑袋想醒来时，他在哪儿？
她挺着孕肚一个人夜里发烧的时候，他在哪儿？
她在火灾发生那天差点死在里面，他又在哪儿？
都不在。
她咬了咬牙，低头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了，胡金华那种女人，不会放过她。
Mark的靠近虽然未必有恶意，但她也不能再赌。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不能把命交出去。
她打开柜子，把那张速写本抽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来看了眼。
最后一页，是前几天刚画的母婴项链。
小孩子的笑脸只是个轮廓，眼睛都没画上。
她盯着那张图看了几秒，最后轻轻地把笔拿起来，给那个孩子画上了眼睛。
眼睛弯弯的，像她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她画完，鼻子有点发酸。
她把图小心收好，连同几张重要的设计稿和一些证件、现金塞进背包，背上就走。
……
傅衍慈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一点点敲着桌面，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
那是一张卫星图，标记着M国几个城市的区域。
红色圈标的是他现在掌握的几个可能藏匿点，绿色是胡金华的活动范围，黄色是Lee家名下的几个设计公司。
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小区名字上。
他最近查到一个叫“AR”的设计师，作品风格和沈楠夕高度相似，数据显示，对方居住在这个区域。
虽然她没露面，资料全是假的，但他查过那附近一个月内的商店消费记录，有一个人经常买孕妇奶粉、补铁补钙片、还有一些特定牌子的孕期护肤品。
这个人不常用卡，基本用现金。
消费频率稳定，每周固定两到三次。
就像她一样。
“傅先生！”
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新的资料。
“这是AR过去一个月的线上行为轨迹，还有她和Lee家二少的联系记录！”
“她没签正式合同，对方只是试图通过平台接近她！”
“有没有离开原住地的动向？”
“今天晚上刚退房，行踪暂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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