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妈妈永远都在
“妈妈。”
孩子在婴儿床里翻了个身,软软地叫了一声。
安然转身,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摸着他的小脸。
“妈妈在。”
“妈妈永远都在。”
她低头轻轻贴着他的额头,眼眶有点发热,却没有落泪。
“你要记住。”
“你有妈妈。”
“妈妈一个人,也能替你挡住所有风。”
“你不怕,妈妈也不怕。”
凌晨两点,安然再一次醒来。
窗外还在下雨,雨点砸在窗台上的声音密集而急促,就像这段时间不断加剧的压力,密不透风,直逼她心底。
孩子在婴儿床里睡得不太安稳,脸颊泛着微红,小手不停地抓着被角,小小的眉头也蹙着。
她轻轻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孩子的背,抱起来轻哄。
“乖,妈妈在。”
她轻声哄着,声音低柔,像一片薄雪贴在耳边。
最近孩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
她越累,越沉,他越敏.感。
他就像她心里那个被藏起来的孩子,总是第一时间感应她的难过。
安然抱着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灯火映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片暗淡的光。
她就这么走着,一圈又一圈,像是在走出一段漫长又孤独的时光。
她太清楚这场仗已经到了最难熬的阶段。
她知道柳含烟和胡金华不会就此罢休,尤其是前几天Mark被围堵的事,她几乎可以断定—她已经被圈了起来。
他们不打算杀她,他们只打算一点点让她绝望。
断供应、挑拨、压舆论、破坏合作……
一切都像在把她从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设计师身上,层层剥皮,只剩下一副硬撑着的骨架。
她不是没想过退。
她也不是没哭过。
只是没人看见。
凌晨三点半,孩子终于沉沉睡去。
她把他放回小床,转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靠着沙发抱着膝盖,额头抵着胳膊。
她没有哭。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就像她这一路走来的样子。
从来不是“强大”,只是没人给她倒下的权利。
……
第二天上午,她照例出现在工作室,眼圈青得明显,但她仍旧一丝不苟地参加例会,审核稿件,处理退货问题,甚至还跟进了与一家新平台的技术对接。
她仿佛从不知疲倦。
可曼曼看着她,心越来越沉。
“你这样下去会崩的。”
“你现在靠的不是理智,是强撑。”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给自己留条路?”
“哪怕……让Mark进来。”
安然手里翻着图纸,声音冷静:“我不能。”
曼曼气结:“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对你已经做到极致了,你不想接受感情可以,但你不能连人都不让他靠近。”
“你就没想过,如果哪天你真的出事了,谁来帮你善后?”
安然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说:“我想过。”
“我每天都在想。”
“可就是因为我想得太清楚,所以我不敢放他进来。”
“我现在能承受一切打击,除了再次失去。”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有一天不在了,我就完了。”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从有到无。”
“我不敢赌。”
曼曼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了。
安然不是不信Mark。
她是不信自己能一直被爱。
她不是没心。
是她把所有能给出去的爱,都已经耗尽了。
……
C市这边,傅衍慈站在落地窗前,接过手下递过来的资料。
“安然工作室近期资金链出现问题。”
“供应商方面,有两家合作方被柳含烟那边的人收买,提出提高成本费用要求。”
“她没有接。”
“目前正在重新洽谈,但价格涨幅大,交期延迟,团队内部也开始动摇。”
傅衍慈翻着文件,目光逐渐沉下去。
“她没向外求援?”
“没有。”
“她宁愿自己砍掉一整条线,也没开口。”
他握着资料,指节泛白,最后一页,是她昨天发布的一条设计理念短文。
—【我不是在等机会,我是在一点点逼着世界接纳我。】
他低声笑了。
那笑不是高兴,是心疼,是悔,是压抑得快要疯的情绪终于找到一条缝隙喷薄出来。
“她真的……连回头都不肯。”
“我已经不是她世界里的人了。”
“她在崩,她在苦,她撑得要死,也不肯再靠我一眼。”
助理低声说:“您要不要考虑亲自过去?”
“或许她需要的不是支援,是陪伴。”
傅衍慈摇头。
“她现在的状态,如果我过去,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能再害她一次。”
“我只能帮她挡。”
“哪怕她永远不知道。”
……
而Mark这边,已经悄悄联系了三家平台,私下以个人名义接管了安然即将断链的两家供应渠道。
他没有告诉她。
也没告诉曼曼。
他知道她会拒绝。
她怕亏欠。
可他不在乎。
他只是想守住她已经搭起来的这座城堡。
哪怕她不让他进门。
哪怕他一辈子都只能站在外头。
他看着那张她参加活动时的照片,眼神温柔:
“你要一直撑着,我就一直守着。”
“你要打到天亮,我就陪你熬到光来。”
“安然,你不是一个人。”
“你永远都不是。”
雨下了整整三天,安然的工作室依旧准点运转。
她照常六点半起床,喂奶、洗漱、处理邮件、看财务数据、审核新稿,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每一张纸她都亲自签字。
助理们常常私下说,她简直不像个刚做完月子的女人,更像个精密的机器,永远没有感情波动,永远把所有细节控制得滴水不漏。
可只有曼曼知道,她在崩。
那种崩,不是突然的崩溃,不是嚎啕大哭的失控,而是一种日复一日积压下来的沉默,像是浸透骨髓的水,慢慢地,把她往下拖。
她每天都活得像在跟世界赌气。
“她现在已经不跟我谈情绪了。”
“她也不喊累。”
曼曼对Mark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工作室楼下的后巷,两人抽着烟,眼神都不太好。
Mark看着三楼那间始终亮着灯的办公室,语气低沉:“太久没人替她扛事了。”
“久到她已经习惯了,觉得只有自己动手,才不会被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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