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连恨都不肯留
傅衍慈低声打断。
“她连看我一眼的力气都不愿意浪费！”
他翻开那份起诉资料，看着她的签名，字迹比以前更利落，也更冷。
他记得她以前签名总带着一点圆滑的柔意，现在却像是削刀片刻出来的。
锋利，干净。
一刀下去，毫不犹豫。
他合上资料，靠在椅背上，喃喃道：
“你真的已经，把我从你生命里剔除干净了！”
“你是连怨恨都不肯留给我了！”
……
胡金华在接到律师函的那天，还笑得不以为意。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份文件，轻轻抖了抖灰：
“她终于开始出手了！”
柳含烟靠在门边，眼神阴冷：“那我们怎么办？”
“她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告！”
胡金华慢悠悠点燃一根烟，声音不紧不慢：
“她一个女人，能掀多大风浪？”
“她现在是有点资源，可她还是太干净！”
“她走的是正规路线，我们玩的是阴招！”
“她能上法庭，我们可以让她上不了台！”
“继续盯着她！”
“下一步，不动她！”
“继续动她的孩子！”
柳含烟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你是说—”
“我们不是要真做什么！”
胡金华轻笑：“我们要她怕！”
“她越强，就越怕孩子出事！”
“让她再也不敢闭眼！”
“让她一睁眼就是恐惧！”
“让她知道，她撑不了太久的！”
“她会疯的！”
……
而安然不知道，夜色降临时，一辆黑色车停在她楼下，一直没有离开。
里面坐着的是Mark。
他手里握着安然那封刚刚回复的邮件，内容简单：
【谢谢，资料我已经收到！】
【我一个人可以！】
他闭上眼，靠着椅背，低声说：
“你当然可以！”
“可我会在！”
“你只管赢！”
“别管风，是不是我替你挡的！”
安然一连几天都没睡好。
不是因为孩子闹，也不是因为工作室的项目出了问题，而是她开始做梦。
梦不是噩梦，但几乎每一夜都梦见傅衍慈。
他穿着她最熟悉的黑衬衫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眼里带着某种她无法读懂的情绪。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痛，有悔，还有她最怕看到的—不舍。
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总是凌晨三点，整个人出了一层冷汗，耳边只剩下孩子均匀的呼吸。
她就坐在床边，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孩子的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都过去了！”
“他不会再出现了！”
“就算出现，我也不会回头了！”
可她知道，真正难熬的不是梦。
而是醒来后，回忆像海水一样灌进来，那些她强行压下去的情绪，一个都不放过她。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世界筑得严密无比，干净利落，可傅衍慈的名字，就像是她生命里的一颗钉子，拔.出来流血，留着也疼。
她不恨了。
可不代表就忘了。
……
那天上午，她去参加了一个非公开的小型行业交流会，现场都是一线品牌的设计主理人，媒体没有露面，也没有直播。
她带着《庇》系列的实物去了，这是她很少主动带出品牌展示用样品的场合。
但这一次，她想让那些“真正做设计”的人，看到她的诚意。
会议室里，她坐在角落，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各方介绍与讨论。
轮到她发言时，现场有些人面露兴趣，还有人低声和旁边交流她的背景。
她站起来，把那枚“空托”胸针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投影灯下，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
“我做这枚胸针的时候，是夜里三点，孩子高烧，我正抱着他等退烧药起效！”
“我的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画线！”
“线是抖的！”
“可我记得，我画那一笔的时候，心是稳的！”
“我不是靠才华，是靠本能，去设计！”
“因为我知道，我不画完这一枚，我就倒下了！”
台下鸦雀无声。
有人眼眶泛红，有人低下头。
她继续道：
“我们做设计，做的不止是产品！”
“我们在讲故事！”
“在和痛苦谈条件！”
“在给每一个曾经没有选择的人，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的作品不是为谁设计的！”
“是为那些，像我一样，从灰里爬出来的人！”
……
会后，有人主动找到她提出合作意向，还有几位老牌行业前辈愿意为她品牌做推荐。
她没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只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名片。
回去的路上，她抱着文件袋，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行人，一时间心情难得地平静下来。
她知道，这些不是胜利。
只是，路还在延伸。
她还能走下去。
她低声对自己说：“再走一步！”
“然后，再走一步！”
……
与此同时，Mark在另一个城市，刚结束一场关于安然品牌授权的谈判。
对方是知名时尚集团，之前一直观望，但这次主动约他见面。
负责人说：“你们的品牌价值已经逐渐独立，不靠炒作，不靠包装，是真正有内容的项目！”
“尤其是安然，她是这行业里真正能走长远的人！”
Mark坐在对面，轻轻笑了笑：“她一开始就不打算走短线！”
“她不怕没热度，她怕做不长！”
“她能忍别人三年冷眼，也能做三十年匠人！”
“她不是要火，她是要活着！”
负责人颔首：“你对她很好！”
“她应该很信你！”
Mark眼神闪了闪，没有回应，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声说：
“她不需要我！”
“但我会在！”
……
而在傅衍慈那边，助理带来了一个消息。
“胡金华准备撤资了！”
“她在转移海外资产，准备更换法人信息，估计是怕安然那边的诉讼会咬住她！”
“柳含烟那边……也开始安静了！”
傅衍慈坐在办公桌后，翻着手里那份材料，嘴角讽刺一笑。
“她们开始怕了！”
“她们知道安然不会退的！”
“她们以为能吓住她！”
“可她，现在是一座山！”
助理犹豫了一下：“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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