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求结果
安然低头轻轻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难靠近？”
“不会！”Mark盯着她看，眼里是温柔的坚定：“我只是想站在你身边，不是要你回头！”
“我不需要你给我身份，我也不求结果！”
“我想做你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打扰你！”
“你不必回我喜欢我，你，只要不推开我，我就很高兴了！”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轻轻晃动。
良久，她轻声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每次坐在夜里，都还是会想起他！”
Mark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你们的过去太深了，哪怕伤了，也在！”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也不需要对谁交代！”
“你有资格想念！”
“因为你爱过！”
她抬头看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你怎么能这样体面？”
“因为我不怕等你把那些回忆放下！”
“我知道，我会在新的回忆里！”
同一时刻，C市，傅衍慈坐在车里，手里攥着那枚旧戒指，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夜色。
他已经连续两晚没睡，连助理都劝他：“您现在不用再盯那边了，安然已经安全，工作室也稳定了！”
“她不需要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靠在椅背，嗓音哑哑的。
“是啊！”
“她不需要我了！”
“她连一句恨我都不想再说！”
“她已经彻底，从我生命里剥离出去了！”
他喃喃说着，脑子里却全是她的笑、她的哭、她捂着肚子给他发消息说“我今天不太舒服”，还有她在他生日那晚偷偷塞给他那张手写卡片—
“我希望你有一天不再用冷静保护自己，而是真的放松下来！”
“我想看你笑一次，笑给我看！”
那张卡片他还留着。
她已经忘了。
可他没忘。
他后来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哪怕她那时候已经把他删得干干净净，哪怕他一条消息都不敢再发。
他现在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远程系统在看—她的品牌动态，她的采访视频，她出席论坛、她推新品、她讲工艺、她在台上淡淡说“我没有逆袭，我只是没有死”。
他每看一次，就像被剜了一刀。
她已经不再需要他。
可他却没办法不想她。
助理递来最新一份报告：“安然那边最近接到一笔匿名资金注入，疑似是Mark安排的！”
“她知道吗？”
“不清楚，但她没有拒绝！”
“她开始接受别人替她做事了！”他低笑了一声：“那挺好！”
“她能安心了！”
“哪怕不是我，也好！”
“她有人护着了！”
“我终于可以……退得远一点了！”
助理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早已经不想再去争。
他不是输不起。
他只是明白，她已经从他心里走出来了。
那是他亲手放走的光。
他没有脸再追回来。
可他会一直在。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替她挡一次风，守一段路。
凌晨，安然回到家，孩子睡得正香，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点进那个早已没有任何联系记录的备注栏：
【傅衍慈】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指尖停在屏幕上，想删，又没舍得。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联系他。
可她也承认，自己有时还会想他。
不是想复合。
只是，怀念。
曾经那么用力去爱一个人的记忆，是真的。
被伤害的痛，也是真的。
她不是没原谅。
只是，再也不愿给一次机会了。
她轻轻打下一行字—
【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但没发。
只是看了几秒，然后，删掉。
风声轻轻。
她靠在床边，轻声对孩子说：
“妈妈今天，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记得，妈妈没有靠谁，也不是靠着恨谁活下来的！”
“妈妈只是，一直没放弃自己！”
“你以后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就像妈妈，哪怕被爱了，也不忘怎么一个人走！”
深夜的城市安静得不像话，灯火渐稀，街道空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切都像是凝住了。
安然坐在书房的地毯上，面前是一张摊开的画纸。
她没有开主灯，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柔黄的灯光打在纸上，她手里的铅笔慢慢勾勒着线条，手指细微颤动，像是每一道线都需要她用情绪来刻。
孩子已经睡了。
保姆也早早退了下去，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她偶尔低低的呼吸。
她在画新系列。
不是为了发布，不是为了迎合市场，而是因为她想创作。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生活步入了某种缓慢而安稳的节奏，不再是一场接一场的战斗，而是恢复成真正属于她的节律。
她终于能早起送孩子去托班，然后在工作室待一整天，晚上回家还能亲手做顿饭；她能坐在阳台上看完一本书，不再因为手机响而心惊；她能和Mark坐在车里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一首老歌，也不觉得尴尬。
她开始学会享受平静。
而不是惧怕它。
但这并不代表她忘了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的过往。
那些夜里流的泪，那些死撑的日子，那些孤身一人站在法庭上与一堆律师对峙的画面，她都还记得。
她只是，不再被它们困住了。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我只能靠自己”地活下来的安然。
她依然可以靠自己。
但她终于知道，她也可以被爱。
可以在某些时刻，靠一下那个一直在她身边守着的人。
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
哪怕是靠一下，也不必愧疚。
Mark最近很忙。
他那边的公司开始扩张，一些海外合作项目也进入了推进期，他不得不频繁飞来飞去，但他始终没有缺席她的生活。
哪怕是凌晨落地的航班，他也会给她发一条消息：【我到了，早点睡！】
哪怕是跨国电话会议前十分钟，他也会空出时间接她的一通随意电话，只为听她说一句“你要记得吃饭”。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太平稳了？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狂风骤雨，就像是一条小溪，缓慢但清澈地流淌在她生命里。
可她很快就明白了，这种温柔，就是她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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