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眼泪不再滚烫
“我知道！”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我想听你说句话！”
“傅衍慈！”她打断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恨我！”
“我现在连恨都懒得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不原谅，我只是再也不想和你有关系！”
“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不会再围着你转，也不会再为了你崩溃！”
“你已经是个过去式了！”
电话那头没出声。
她听见他轻轻笑了一下。
那种笑，很苦涩。
“你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他说：“你有苗苗，有工作，有那么多人夸你，你站在台上那么光亮……我当时就在现场，我看了你一整场！”
“我知道！”
“你知道？”
“你来看了不止一次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从来没回头看过我一次！”
“我为什么要看？”她嗓音冷下去：“我有病吗？我辛辛苦苦花三年爬出来，你让我回头看你，然后怎么样？感动自己吗？可笑！”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不需要！”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了吗？”
“我想过！”她说：“我做梦都梦见过你。
你跪在我面前说你后悔了，说你不该那样对我，说你希望我回来！”
“然后呢？”
“然后我梦醒了，我连眼泪都懒得掉！”
“我告诉自己，安然啊，再傻一次你就活该了！”
她说到这，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但她忍住了。
“我现在活得很好，真的很好。
我有苗苗，他每天都在长大，他说他要做一个跟妈妈一样厉害的人。
我现在接不完的设计邀约，有稳定的合作，有独立的生活。
我终于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终于不用再等你回家！”
“傅衍慈，你知道我当年有多卑微吗？”
“我等你一句‘我爱你’，等了两年！”
“你给我什么？”
“你只说‘你太粘人了’、‘我不需要情绪’、‘你是不是有点矫情’！”
“我那时候以为你只是冷！”
“结果你就是不爱我！”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没能忍住，掉了眼泪。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想你！”
“别说了！”
“我还在原地！”
“那你就在原地吧！”她声音轻轻的：“我不会回去了！”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整个人靠着沙发背，闭着眼流了一会儿泪。
她不想再让自己难过了。
可她没办法。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她曾经那么爱过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不痛？
晚上六点，她去学校接苗苗。
小家伙一下楼就扑过来：“妈妈你来啦！今天老师说我的手工是全班最棒的！”
“真的？”她弯下腰接住他：“那回家给妈妈看看！”
“好！”
他背着小书包，一边走一边说着今天的趣事，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牵着他的手，听着他讲，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苗苗忽然抬头问：“妈妈，爸爸是什么样的？”
她一愣。
“小朋友都说，他们的爸爸带他们出去玩，爸爸很厉害！”苗苗咬着筷子：“我说我没有爸爸，他们说怎么会没有！”
安然顿了两秒，放下筷子。
“苗苗，我们不是没有爸爸！”
“只是……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你爸爸有点远，他不在我们身边，但你有妈妈，妈妈永远在！”
苗苗点点头，眼睛有点疑惑，却没多问。
“那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变成像爸爸一样的男人吗？”
“不！”
安然低下头，声音轻缓却坚定。
“你要变成一个跟爸爸不一样的男人！”
“你要温柔、善良、守信、不伤人！”
“你要学会对人好，也要保护自己！”
苗苗没完全听懂，但他点头了。
“那我以后要天天陪妈妈，不让妈妈哭！”
“好！”
她摸了摸他的头。
心里一阵阵发疼。
深夜，她打开电脑，继续整理《断章》展的资料。
刚点开邮件，Mark发来消息：【今晚你不太对劲！】
她没有回复。
他又发：【你是不是跟他通话了？】
她敲了两个字：【是的！】
【哭了吗？】
她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哭了！】
Mark很快发来：【哭也没关系。
你哭完就好了，我在！】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关了屏幕。
她知道Mark是好人。
她也知道自己没法爱上他。
可她愿意让他留下。
只要他不逼她。
只要他愿意一直这样陪着她，不要求回应，不试图走进她心里最深的地方。
她现在的心，已经不能住人了。
她只是想好好生活。
有时候，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全部了。
第二天一早，安然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
她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翻着今天的行程安排。
窗外阳光未升，天还暗着，厨房灯光打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神映得格外清冷。
工作室今天没有会议，只有一场品牌线下产品发布会需要她出席，是和国内一家新兴买手平台的联名款展示。
她原本不想露面，推了几次，可对方诚意太足，而且答应提供完整的艺术空间展示资源，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她不喜欢被围观，也不擅长在舞台上说漂亮话，但她知道，有时候为了品牌的曝光，她必须站出来。
七点一刻，苗苗还在房间里睡，她轻手轻脚走进去。
“小朋友，起床啦！”
苗苗翻了个身，没睁眼，手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妈妈再抱我一会儿！”
“好！”
她弯下腰抱起他，孩子软乎乎地靠在她肩膀上，头发乱乱的，嘴里还带着刚醒的奶音。
“妈妈今天几点下班？”
“晚上六点之前！”
“那你可以来接我吗？”
“可以！”
“你别迟到呀！”
“我不迟到！”
苗苗在她怀里点了点头，蹭了蹭她脖子：“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送完孩子去学校，她直接驱车前往发布会现场。
车窗外城市正在苏醒，人.流与车流像水一样交错在一起，她坐在车后座，闭着眼，脑子却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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