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自语不是独白
“那你这样做图什么?”
“我图你好好的!”
“我现在挺好的!”
“是,你很好,可你从来不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她握着盒子的指节微微紧了紧:“我不能停!”
“你可以!”他低声说:“你不是机器!”
她没有回话,只是转身走进屋里。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把盒子放进厨房,洗了手,换了衣服,才走进苗苗的房间。
孩子已经睡着了。
他今天玩得累,放学路上就在车里靠着她的胳膊睡着了。
她蹲下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小声问:“你今天在学校有没有想妈妈?”
小家伙在睡梦中动了动,嘴里嘟囔着:“妈妈……我画了你!”
她一愣,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幅还没合上的画纸上。
上面画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灰色裙子,脸上笑着,旁边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妈妈是最厉害的人!”
她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擦过画纸边缘,忽然就想哭。
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疲惫。
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所有人都说她过得很好,说她有品牌、有口碑、有孩子、有自己的一切。
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每天睁眼的那一刻,就像打仗。
没有一个人能替她喘口气。
傅衍慈的影子,Mark的温柔,媒体的镜头,工作的压力,孩子的依赖,所有东西都像沉在她肩膀上的石头。
她不敢倒下。
她知道自己一旦崩了,整个生活就会散架。
她靠着床沿坐了一会儿,直到眼泪干了,才起身关灯,回到客厅,打开那份保温盒。
番茄炖牛腩还温着,味道很熟悉,是她以前住在M国时最常做的那道菜。
她吃了一口,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冬天,她发烧躺在床上,Mark坐在厨房一整晚,就为了给她煲一锅汤。
她那时候情绪崩溃,每天都在边画图边掉眼泪,夜里抱着肚子一个人蜷着,不敢出声。
是Mark一直在。
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答复。
他不是不够好,是她太怕了。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胃里翻腾得厉害,难受得想吐。
她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闭着眼。
手机响了,是傅衍慈。
她盯着屏幕,没有接。
铃声响了十几秒,自动挂断。
又一条信息发进来:【你还好吗?】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指尖几次落在屏幕上,却始终没有回。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猜到下一句。
她知道他想她。
知道他悔得要命。
可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她已经在努力地往前走了。
再回头,她真的会崩。
那天他病了,她去看了他一眼。
只是因为她不想将来后悔。
可她没原谅他。
她只是放下了。
她知道他现在过得不好。
知道他梦里都是她。
可那又怎样?
他当年一句“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让她整整崩溃了三年。
她不会再因为他的一句“我想你”,就重新掉进深渊。
凌晨两点,傅衍慈还没睡。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项链盒子,是那年她设计的成品—一条名叫《初雪》的吊坠,银白色的链条上吊着一块温润的蓝宝石,是她在M国的最后一场私人定制展上公开发布的。
她说:“这条项链的名字是‘初雪’,是我从一个梦里看见的。
我梦见我站在雪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冷!”
那场展览他看了直播。
她说完那段话后,镜头拍到了她的眼睛,是冷的,却不再空。
他那一刻才意识到,她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不再需要他了。
她有了她自己的世界,她的光,她的风。
他只是个局外人。
他想靠近她,可她已经关上了门。
他知道她恨过他。
恨他不懂爱,恨他不回应,恨他让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可她现在连恨都懒得了。
她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每天都在看她的消息,看她的访谈,看她更新的每一条动态。
她从来没有发过任何感情类的内容,所有的文案都是工作、品牌、设计理念。
她甚至没有用过“我”这个字眼。
她真的把自己藏起来了。
藏得那么深,那么用力。
他想走进去,却找不到门。
他也想过放弃。
可他做不到。
她是他人生唯一想弥补的错误。
是他失去以后,才知道疼的东西。
是他现在想要拼了命挽回,却无从下手的全部。
他把项链盒子合上,放回抽屉。
抽屉里还有她以前写给他的信,一共有五封,每一封都写着“我很好”、“我会努力不打扰你”,但落款都是“楠夕”。
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她现在叫安然。
可他知道,她永远都是那个在角落里偷偷画图、却又一遍遍把自己擦干净、再站出来的人。
她没有改变,只是终于不属于他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天还没有完全亮透。
安然醒得比闹钟早。
她坐起身,侧头看着苗苗蜷缩在身边,小家伙贴着她的手臂睡得熟,嘴角还含着一点睡梦里的笑意。
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轻声起身,下床洗漱。
厨房里热水壶正咕咚咕咚烧着,桌上是她昨晚睡前备好的面包、鸡蛋和牛奶。
她做事有条不紊,一件一件都按部就班。
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会乱。
苗苗吃饭的时候,问她:“妈妈,你今天去哪里工作?”
“在市中心那边!”
“我可以去你工作室吗?”
“不行!”她把鸡蛋放进他的小碗里:“你今天要上学,下午老师说有排练!”
“我想你!”
“晚上妈妈就接你!”
“你别迟到了!”
“好!”
他安安静静吃饭,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哭闹、赖床或者黏人。
他太懂事了,懂事到有时候安然都觉得不正常。
她知道这不是好事,可她又舍不得让他变得“正常”。
因为这个孩子,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长出来的生命。
他从一出生,就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从来没有人哄过他,也没有人替他遮过风挡过雨。
她在产房缝针的时候,他就在保温箱里躺着,身边没有父亲、没有爷爷奶奶,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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