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赦站在二号矿坑的阴影中，目光复杂地望向三号矿坑的方向。
他派遣了自己最不起眼的一个亲信，一个名叫刘虎的监工，去三号矿坑转转。
“看清楚肖然是怎么管那些贱奴的。”
“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些贱奴又是什么反应，一五一十回来报我。”
刘虎领命去了，范无赦则在焦躁中等待。
他强迫自己处理二号矿坑的烂摊子，但心思早已飞远。
一个时辰后，刘虎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古怪。
“总管，小的回来了。”
范无赦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那肖然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刘虎挠了挠头：
“总管，小的……小的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范无赦眉头一皱：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那你去干什么吃的！”
刘虎吓了一跳，连忙道：
“总管息怒，小的句句属实。”
“那肖然总管，也没怎么打骂矿奴。”
“就是……就是安排活计，偶尔说几句话。”
范无赦冷哼：
“就......就这么简单？那些贱奴就肯卖力气？”
刘虎迟疑了一下：
“小的看着……三号矿坑的矿奴，干活确实挺......自觉的。”
“他们看肖然总管的眼神，跟我们这边看您的不太一样。”
范无赦咳嗽一声，矿道内的矿奴纷纷偷来惊恐的目光，被他捕捉到。
“怎么不一样？”
刘虎小心翼翼地措辞：
“我们这边的，是怕您。他们那边的……好像，好像有点……敬畏？”
范无赦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明白，脸色更加难看。
“敬？”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一群贱奴，也配谈敬？”
刘虎不敢接话，低着头。
“他还做了什么？”
“小的看见，有矿奴挖矿时崴了脚，肖总管让人扶他去旁边休息，还……还给了点伤药。”
范无赦嗤笑：
“妇人之仁！受伤了还给药？矿场是养闲人的地方吗？”
刘虎又道：
“中午放饭的时候，肖总管和他们一起吃的，伙食……好像比我们这边，稍微多了点肉末。”
“他还跟几个老矿奴聊了几句，问他们家里情况。”
......
范无赦听着，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这些，就是肖然的手段？
如此平平无奇？
可为何，三号矿坑的产量就能稳住？
那些矿奴，为何就愿意为他卖命？
“你确定没看错？他没有私下里用什么诡灵控制他们？”
刘虎连连摇头：
“总管，小的离得近，看得真切，绝对没有。”
“反倒是……那些矿奴，有时候会主动跟肖总管说话，汇报些采掘面的情况。”
范无赦沉默了。
这些描述，在他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起那句“我以前，也是矿奴。”
或许，正是因为肖然曾是矿奴，才更懂得那些贱奴需要什么？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他范无赦，堂堂开脉境三重的武者，二号矿坑的总管，难道还要去学着对那些贱奴和颜悦色？
不可能！
李彩衣那边，催促产量的压力越来越大。
如果二号矿坑再无起色，他这个总管的位置，真的岌岌可危。
“罢了，再观察几日。”
“我就不信，那肖然真有什么通天手段。”
范无赦咬了咬牙，决定亲自去看看。
他要亲眼确认，三号矿坑的真实情况。
范无赦开始利用巡视的间隙，有意无意地接近三号矿坑的边缘区域。
矿奴们似乎真的将肖然视作可以依赖的领头人，而非仅仅是高高在上的监工。
这种认知，让范无赦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与此同时，黑铁城，南宫府。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南宫洪端坐于太师椅上，脸色铁青。
南宫逸跪在下方，额头上渗着冷汗，大气不敢喘。
“那个肖然，还有那个范无赦……”
“这两个人，不能留。”
南宫逸精神一振：
“父亲的意思是？”
南宫洪冷冷道：
“我们若是在矿场里动手，痕迹太重，容易被李彩衣抓住把柄，反而不美。”
“最好的办法，是让李彩衣亲自将他们革职，贬为普通矿奴。”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阴狠。
“每年死掉的矿奴还少吗？矿司是不会深究的。”
南宫逸面露难色：
“上次孩儿在矿场，李彩衣明显护着他。”
“想让李彩衣主动罢免他，恐怕不容易。”
南宫洪冷哼一声：
“再器重，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坐稳位置。”
“如果他负责的矿坑出了大乱子，产量一落千丈，李彩衣还会保他吗？”
南宫逸思索片刻，试探的问道：
“父亲的意思是……从产量入手？”
南宫洪看向南宫逸，眼神里的阴冷让他都打了个寒颤：
“我们的人，不是要送一批新的矿奴进矿场吗？”
“这批人里，安排几个懂事的。”
“尤其是三号矿坑，要多照顾照顾。”
“再暗中散布些对他不利的言论，制造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李彩衣就算再信任他，面对汹涌的物议和实实在在的损失，也不得不重新掂量。”
南宫逸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父亲高见！”
“此事，孩儿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让父亲失望！”
南宫洪看着他，眼神却没有身为父亲的温和：
“逸儿，这次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要再出任何纰漏。”
南宫逸知道，这是父亲给他的最后机会。
如果再搞砸，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那个肖然，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逸暗暗发誓。
他忘不了在矿场的屈辱，忘不了李彩衣那冰冷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拜肖然所赐！
次日。
黑铁矿场迎来了一批新的矿奴。
这是常有的事，矿场消耗量大，总需要补充新的劳力。
他们被简单地登记造册后，便被打散分配到了各个矿坑。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批新矿奴中，有几个人的眼神，与其他人的麻木截然不同。
他们沉默寡言，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但在分配到各自的矿坑后，他们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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